我撑起身子拿锦帕擦拭嘴角血迹,淡定回视,
“旧伤复发,原先想着可以博取同情,现下是第一关都没过,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裴珉声音更沉:“你安生些吧,你们时家马上就要倒了。”
我爬起又跪下,跪得极其郑重:“我有事求摄政王。”
裴珉冷笑一声,也不急了,慢悠悠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我。
“时家死不足惜,可我那五岁的侄子甚是无辜,求摄政王开恩。”
我深深叩首。
“无辜?”裴珉讽笑一声,话里带着无尽的恨意:“你时家儿郎无辜,难道我裴家的就不无辜了吗?”
裴珉拎起我的衣领逼视:“你还记得裴邵吗?他死时也才差不多大。”
我想起那个抓着我衣袖欢快问我以后是不是要做他嫂嫂的娃娃,心中一痛,所以我更要保下时朗。
“摄政王可还记得我们曾救下的阿旭吗?我们救下他时他也只有五岁,他们都是一样的,都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我试图唤起他的记忆,以期他放过时朗。
“他死了。”裴珉平静说道,目光看着我无波无澜:“死在你的刺杀之下。”
我猛地一震,难以置信。
“刺杀?”
“他不知从哪知道我的消息硬是要跟在我的身边,然后,他死了,替我挡了一箭,死了。”
我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跪在地上只觉得寒冷从膝盖直窜心底。
五年前我被关在府上,绝食被打闹得不可开交,等再得自由已是两月之后。
也是那时,我才得知阿旭消失。
我焦急找了许久,是父兄告诉我他跟着裴珉离开,他们还给我看了许多,我想着他们没必要在此事说谎,便也一直这么认为。
没承想,是死在他们箭下。
“作孽啊作孽。”我嘴上喃喃自语,突然大笑。
我踉跄爬起,跌跌撞撞往外跑,身后声音沉冷,然后我被人拖着又丢进承祥宫里。
宫门紧闭,我闭目眼泪从眼角滑下。
我抱紧自己哭得像个呜咽的小兽,孤零零的,无依无靠。
哭到最后身子受不住,喷出血来。
我本是想着半真半假,裴珉听了我前面说的,怎么着都会心软一下,然后我顺势提出放过时朗,再提出阿旭,他本就不是什么滥杀之人,可能也就放过时朗。
哪料,阿旭死了,死在我父兄箭下。
这夜色昏沉,裴珉命人将殿门关上,窗也封了。
他说他会放过时朗,只是我要替他受些苦了。
可他不知,我早就不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