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到这位天子身侧的女官,探花郎崔嘉有些得意地说:“连秋大人都来了,看来陛下这一次很看中我们。”
世家子未必人人能及第,大多数过了会试之后就授官靠家里了,这次崔嘉能考中探花,也算是给崔家长脸,此刻好不意气风发。
周辽不认得什么少监,但他深谙伴君如伴虎之理,在宫内更是要小心谨慎,便没有接话。
而状元沈雎,此刻也故意没有接茬——不过和周辽相反,他虽然一副不显山露水的样子,细看却很轻松,看起来一副游刃有余自信满满的样子,好像已经确定自己会得女帝赏识。
秋月跟其他官员说完话,朝里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笑道:“这次科举前三名,看来都是各有千秋,以后或许会有新气象了。”
话说这样说,但秋月笑意未达眼底,她识人老辣,方才那话也就过过嘴,心底到底多看得上几分,谁也不知道。
那官员讪笑着附和。
秋月唤了三位翰林学士,叫他们再去单独面圣。
……
紫宸殿内。
小皇帝正在逗鸟。
她一手支颐,神色漫不经心,任凭那只内府局送来的进贡小鹦鹉在她指腹上蹭,意态慵懒。
反倒是那三位整肃仪容、紧张万分的翰林学士,进来时瞧见这一幕,都看得愣了一下。
“臣拜见陛下——”
他们同时下跪叩拜。
“三位爱卿来了。”
姜青姝又顺了顺鹦鹉漂亮的羽毛,才转头看向他们,面上露出一丝微笑,“不必如此多礼,快来瞧瞧这只朕今日亲自从内府局挑选的小鹦鹉,好看吗?”
十八岁的女帝语气轻快,竟是出乎意料的活泼亲切。
无甚威仪,也没摆架子。
三人都一愣。
沈雎身为状元,也是最为自信的一个,此刻率先笑道:“陛下好眼光,这只鹦鹉羽冠竖起,可见健康活泼,羽毛靓丽如翠玉、胸腹点金,双足踏雪,尾羽比寻常鹦鹉要长,斑纹对称,可见是鹦鹉中极品。”
姜青姝看了他一眼,笑眼弯弯道:“沈爱卿原来还懂这些,说得不错。”
沈雎连忙拱手:“陛下谬赞,臣也只是略同一二,臣如此拙见,远不及陛下万分之一。”
真会拍马屁。
天生的官场料子啊。
“那你们呢?”
姜青姝又看向另外二人。
周辽神色紧绷。
头一次和天子这么近,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像沈雎那样轻松自如地回话,还能逗得天子一笑。
与沈雎不同,家父浸淫官场饱受打压之后教给他的道理是——这样的问话,更像是天子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