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看着顾筠,面无表情,相比她此时的狼狈,对方一派清冷高雅,体面得很。其实白天,她在哭过后打定主意要和他谈判,既然争不过,她又不是受虐狂,肯定要为自己争取一些权利。然而,那些未出口的话语早在药效再次发作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对这种无耻之人,平心静气沟通讲道理会有用吗?“这药的效果会持续多久?”她问他,嗓音微哑。顾筠不语,他今日派人去查过,当然也得知了叶瑾喝掉的究竟是什么药,所谓过犹不及,说的便是那对攀权附势的段氏夫妇。脑海中划过下人回报的消息,那家暗门子已被他一锅端了,老鸨在刀锋前知无不言,吐出了春日醉真正的效用——不过是加了点料效果有些特别的春药,那些传开的夸张药效都是老鸨为了招揽生意自己编的,为防露馅,从不卖与他人,此次全因段允花了重金,老鸨没忍住贪念方才卖了一些出去。“只要不再服药,七日药劲便可褪尽。”他答道。七日,又是七日。叶瑾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烛光中微颤,她盯着床帐上精美的绣纹,半晌,抬眼再次看向旁边的男子。她的模样很是狼狈,那双眼睛却沉静美丽,她会如何说,如何做?顾筠侧身对视,静静等待着,心中浮出一丝道不明的情绪。这情绪是在今日看到她偷偷哭泣时突然出现的,原本已消失,但现下,它又一次出现了。在顾筠的目光中,只见叶瑾艰难地微微抬起身,朝着他伸出手来。又想打他?顾筠没动。纤弱的尚且带着暧昧痕迹的手臂伸过来,目标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下移,揽住了他的脖颈。借着身体的重量,她揽着他,让他顺着她的力道俯身靠近,直到二人呼吸相闻。咫尺间,她微阖了眼眸,半遮了眸光,眼角眉梢于昏暗隐秘间突然多了丝带着轻蔑的妩媚。顾筠的眸色霎时加深,而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中,叶瑾挑眉道:“怎么,没兴致?”见他还是不动,她便任性地作势松手,不耐烦道:“滚吧。”松开的手臂被抓住了。不等反应,身体已被抵进柔软的被褥,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影压下来,低头撷住了她的唇。时光缓缓流逝,蜡烛在燃烧,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红着耳朵稍稍离远了些。“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备水啊?”小个子丫鬟问。“反正厨房那边没熄火,让他们一直烧着吧,咱们随时取。”另一个丫鬟答。小个子点头,两人没再说话。黑夜中,耳边的动静没有变小,反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紧接着,她们听到那位脾气不好的夫人突然骂了起来。“痛!不准咬我!”“难受死了,你怎么只顾着自己!”这……丫鬟们面面相觑,夫人是真的胆子大,也不知侯爷会不会生气。事实上,顾筠并没有生气。怀中女子像一朵带刺的赤蔷薇,散发着幽然芬芳,引人入胜,偏偏每当他被吸引着靠近,又要被她竖起刺扎一下,痛,却不算太痛,反而引出心底难耐的痒。竟不知,她还有这样一面,固然有些过分放肆,但,无法否认,顾筠内心并不反感。以他的身份,向来只有女子讨好他,但今夜,他突然生出好脾气,在一声声娇斥下饶有兴致地开始试着讨好叶瑾,他学东西向来快,所以一会儿功夫后,溃不成军的就成了她。刹那芳华,赤蔷薇在暗夜中盛开,艳极,美极,他着迷地不由自主倾身,轻轻吻了她失焦的清润眼睛。从今往后,他要这朵赤蔷薇只为他一人绽放。--------------------作者有话要说:捉虫====================叶瑾拼着一口气,硬是坚持到了药劲过去,自己第三次从浴桶中出来。融化的蜡油在烛台上堆了厚厚一层,不久前新插上的蜡烛也已燃了大半,她靠在男子的怀中,任由他将自己放在换好的被褥上。身体酸软无力到了极点,她躺在床榻上,想伸手盖上被子,结果发现手抖得连这样一个小动作都做不到。顾筠在她身侧躺下,伸手过来,替她将被子盖好,烛光中,他清俊冷淡的眉眼多了一丝慵懒的餍足,整个人的轮廓仿佛都变得柔和起来,有种染上尘色的动人,可惜如今的叶瑾半点没有欣赏的兴趣。“歇了吧。”他道,正要示意墙角的丫鬟熄灭蜡烛,叶瑾出声打断了他。“我想出门,”她咬牙坚持到现在,累得要死却还不愿休息,当然是有目的的,“我要出去做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