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觉得自家夫人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转念一想,却越发愁了:“话是这么说,可侯爷日理万机,若是他想不起夫人,难道便一直待在此处吗?”“不可能,他后院统共就两个妾一个通房,还会想不起我来么,”叶瑾摆手,又取了块杏脯,然后随手拿起枕边翻了一半的经书道,“好了,我看会儿书,彩云你下去歇着吧。”彩云无法,只能叹口气,出了房门。隔壁小间里,春兰正坐在窗前,替夫人缝着一件里衣,见她回来,朝她微微一笑,又低头接着缝起来。“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不急呢,”看着春兰平静沉默的模样,彩云只觉自己快被气死了,偏还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压低声音道,“五日了,侯府那边对咱们不闻不问,铃兰那个惯会拿乔作妖的怕是趁机又要爬床,再不回去,侯府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春兰和另一位一同被夫人带回来的丫鬟夏荷都是闷葫芦性子,向来和彩云说不到一起,她也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回应,只兀自发着牢骚,一会儿说正院的铃兰要勾引侯爷,一会儿又怀疑南院的楚夫人可能要复宠,正叨叨着,却听一直低头做事的春兰突然开了口。她道:“方才我又看见听风大人离开了。”彩云话语一停,有些不解地看向她。“每两日,听风大人都会离开一会儿,看着方向,是去京城的,想来定会向侯爷禀报这边的事。”春兰将缝好的袖子展平,减掉线头,然后抬起头来,迎着彩云活见鬼似的目光低声道:“侯爷没让听风大人带我们回去,便是不愿让我们回去,所以除了待在这里,又能怎么办呢?”另一边,京城清平侯府。夕阳西下时分,听风终于等来了侯府的主人。“侯爷。”他单膝跪地,行礼道。“起罢。”顾筠摆手。今日大朝,顾筠穿了蟒袍,黑底金线在阳光中华贵清肃,不容侵犯,丫鬟端茶上来,他拿起茶盏轻抿,然后不紧不慢放下,示意听风禀报。听风便将近日烬香寺里发生的所有事无巨细报上,末了加一句:“瑾夫人言道昨日不小心吹了风,今早有些头疼,怕过了病气给侯爷,便等病好了再回来不迟。”上方主座,修长指尖在桌上轻叩,顾筠只语气淡淡道:“随她。”确定侯爷没有其他吩咐后,听风告退。顾筠坐在空寂下来的正堂里,慢条斯理地饮了半盏茶,方才起身,回了后面自己的屋子。屋内,蓝裙女子迎上来,又轻又快地替他除去身上沉重的蟒袍,换上常服,然后嗓音轻柔地问他,可要用晚膳。晚膳。顾筠一点都不觉饿。他只是神色平淡,看向一旁谦卑垂头的女子。铃兰今日梳了朝云近香髻,乌黑发丝高高盘起,随着她垂头的动作,露出一段白皙纤柔的脖颈。那人也有这样一段脖颈,只是从来挺得笔直,坚韧又孤傲的模样,只除了在床帏间受不住时,才会轻颤着垂下来,每当此时,都会令他感到说不出的畅快。顾筠眸光久久停留于眼前女子身上,看着对方颈间渐渐染了薄红,一路向上,爬到耳边,染红双颊。他伸出手去,抚上那截漂亮的玉颈,轻轻摩挲,掌中女子便没了力气似的跟着轻颤起来。“侯爷……”女子抬头,露出一双盛满潋滟水光的眼睛,她弱不胜衣地朝他贴上来,一阵温软的馨香随着她的靠近,钻入他的呼吸。这一刻,顾筠突然没了兴致。“摆膳罢。”他收回手,转身去了外间,只留下铃兰愣在原地,对着那冰冷无情的背影揉坏了手里帕子。--------------------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谢谢昒昕的地雷;谢谢昱晴、木子、绝尘荒途的营养液~()捉个虫====================对于京城某座侯府里发生过的事情,叶瑾并不知晓,也没有兴趣知晓。摆脱顾筠的日子令人乐不思蜀,她待在山中寺庙里,喝茶看书听禅赏花。一开始,她还会找出点不大不小的理由来,一会儿头疼,一会儿想咳嗽,总之就是不能回侯府,谁想顾筠好像把她忘了一样,始终没有派人来传令叫她回去,到后来她也懒得再找借口,只撒开了玩耍。转眼间,又是五日过去,京城那边依然没有消息递来。身边伺候的彩云已焦心得不行,叶瑾却安之若素——早知道问他喜不喜欢自己,就能落得这般清静,她应该早些去自作多情的。这日清早,叶瑾让另一个丫鬟春兰给她取来篮子和钓竿,然后兴致勃勃带头朝着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