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扬面露迟疑,道:“就这,没说别的了。”袁丁察觉到了,追问道:“师兄?你每天都去晨跑,跑了一个礼拜,最后就套了这几句话?”尚扬尴尬起来,说:“后面三四天换了个地方晨练。那个股长……加了我微信要约吃饭,我感觉不妙,就赶紧跑了。”“这不是挺好?”袁丁开玩笑说,“你家母上大人隔三差五地催你去相亲,出差路上给你打电话都要提这事。这下正好公私兼顾,任务也完成了,还能找个嫂子,一举两得。”尚扬冷漠脸看他,道:“男嫂子,你要吗?”袁丁还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是女的,一怔,立刻发出爆笑。尚扬一脸愤愤,但自己想想这也确实好笑,等袁丁笑够了,道:“行了,说正事……我看,到这儿就差不多可以了。”袁丁道:“同意,我也觉得可以了。”尚扬合上笔记本,说:“明天,去跟我的老同学见个面?”关于原北分局、松山派出所以及金所长本人,都找不出什么茬来。其实这在近几年的基层警务调研里反而是常态,全国的公安建设步入了科学发展的良性阶段。这次的调研工作,到此告一段落,尚扬决定和老同学见面打声招呼,就打道回府了。次日早上,准备出发去派出所。袁丁对金所长本尊还有些好奇,说:“我看资料里的证件照,你这同学好像也是个帅哥。”“你这个也字用得很好,”尚扬一向帅而自知,说,“但我和他不是一个量级。”袁丁拍马屁道:“真的假的?世上竟有人比师兄你更靓仔?”尚扬道:“是说不是一个量级。他是一百公斤级的选手。”袁丁:“啊?!这……我不可了。”世人多颜狗,袁丁也不例外,对金所长的期待值一下子降低了五个百分点。离数日前过门不入的派出所越来越近,尚扬的内心终于再次感到了一些不自然。上次他和金所长见面是前年,当时他也怀着这样的不自然,不过那次还有另外一个他们共同的同学一起来,适当缓冲了他和金旭之间的尴尬。在公大读书那四年,他确实和金旭的关系始终不好,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好几次暗暗戳戳借着格斗训练动过几次手,到毕业前,坦坦荡荡打了一架。毕业以后,他留在了北京,金旭回到了西北家乡,就再没联系过,间接听到的都是一些零碎消息。直到两年前,他出差到西北,在另个地方巧遇了大学时的班长,班长以“都来了西北怎么能不去看看老同学”为由,拉着他一起来白原,看望阔别了六年的金旭。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尚扬也是怀着“来都来了”的心情,来与老同学见一面,叙叙旧,客气地聊上几句。事实上见面到底该聊些什么,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叙旧?公大四年里,他们持续性拌嘴,间歇性动手,到如今大家都已经而立之年,提起年少时这种事,还挺丢脸的。那说说现在,他表扬下老同学,在基层工作做得很好,再恭喜一下,祝贺对方升职,熬了八年终于当上了副局?以他们俩的关系,这话从尚扬口中说出来,难保金旭会不会认为是在讽刺他。不然就还是单纯一些,关心一下金旭的身体健康。念书时,但凡列队,一眼望去,最显眼的就是金旭,他个子很高,超过了一米九,还拥有班里男生都很羡慕的绝佳腹肌。两年前见面时,他发福得严重,那么高的个子,体重超过了一百公斤,可想而知,站在尚扬面前简直像是一座小山。班长也很吃惊地问他,怎么这样了?他回答说,生病在吃药,药里的激素导致发胖。但究竟是什么病,他始终没有明确说出来。尚扬和班长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们这位老同学,一向不是爱表达的性格,话很少,秘密很多。又是近两年没见,金旭在工作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前景大好,想来身体应该已经好了起来,激素药应该也停了,那大概也能瘦回去一些?松山派出所的民警接待了他俩,他俩出示公安证件,当然不会说是来调研,而是尚扬说:“我是你们金所长的同学,来看看他。”“金所长出去了。”那民警显然有点纳闷来看同学为什么不先电话联系,但还是很热情地请他俩到二楼办公室坐,还泡了茶。眨眼又来了位副所长,自我介绍叫张志明,三十五六岁,和蔼可亲,能说会道,很会来事儿。尚扬和袁丁对松山派出所已经太熟了,对张副所长的工作经历也很清楚,是位擅长调解民事纠纷的老片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