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她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有孩子了,谁知冷不丁又来了一个,老天爷真是可笑,想生的生不了,不想生的却接踵而来,连乔都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她茫然看向襁褓中的女婴,玉白的小脚丫向着天,用力蹬着,想努力挣脱她所在的那方藩篱,这是生的信号。她已经有了慧慧,不需要再多一个,多一个未知的孩子,便是多一分潜在的风险。从前她因为心软而赌,侥幸赌赢了,但是好运会次次都眷顾她么,万一这次输了呢?
杨涟的声音将她从迷蒙中唤醒,“娘娘!娘娘!”他仰望着连乔,一脸真诚的喜悦,“这是喜事啊!”
连乔迅速地收回遐思,凝着脸向他点头,“是喜事,你速去通知陛下罢。”
尽管她脸上毫无喜色。?
荣宠盛
心事复杂,不一而足,连乔默默说不出话来。
杨涟料想她欢喜过了头,既别无其他吩咐,正要告退,谁知连乔冷不丁问道:“杨大人,照你瞧来,这一胎是男是女?”
便这样迫切么……杨涟讷讷道:“娘娘说笑了,这才两个月,什么都看不出来,总得过些时才好慢慢诊断。”
“是本宫糊涂了,你下去吧。”连乔疲倦摆手,一只胳膊抵在靠背上,就这样静静端坐。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外头传来太监洪亮的嗓门,“皇上驾到!”
连乔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情绪,楚源就一阵风似的进来了,带着明媚而灿烂的笑意。看那架势,他恨不得将连乔高高举起。
他真的这么做了。
连乔被他抱在怀中,飞快的转了几个圈儿,几乎感到天晕地转。她抓着楚源的明黄衣领,艰难说道:“陛下快放我下来,臣妾头晕!”
楚源这才意识到自身的失态,抵着桌角将她小心放下,抱歉说道:“朕糊涂了。”
皇帝一向克己,若非打从心底里欢喜,断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想想也是,皇帝已经二十六了,膝下仍只有一女,怎叫他不为子嗣着急?
连乔见他双目生辉,嘴角含笑,心里反而一阵阵凉下去。她勉强道:“陛下可真高兴。”
“你怀上朕的骨肉,朕自然高兴。”楚源亲亲她的额头,继而注意到她脸上的微白,“怎么,你不这样以为?”
她的确不怎么想要这个孩子,只是其中的情由不能叫皇帝知道。连乔用一根手指抵住男人的嘴唇,含嗔说道:“陛下就只记着骨肉,却不问问臣妾是否安好?”
原来是为这个生气,楚源点着她的胸口笑道:“哪有你这样小心眼的?连自家孩儿的醋都吃,朕既然关心咱们的骨肉,自然一样关心你。”
连乔哼了一声,表示不十分相信。
楚源捉起她一把水葱似的指甲,有些自悔的说道:“朕早知你有身孕,也不会在北漠滞留许久,便当早早回来。杨涟来报,说你的身孕已经近两月了,算下来,便是咱们初到北漠的那一夜……”
连乔脸上不禁绯红,她还记得那夜皇帝喝得半醉,两人如何狂荡——其实倒是连乔先挑逗他的,忖着皇帝多日没碰女人滋味,必定觉得新鲜。早知如此,还不如让皇帝和死猪一般睡过去呢!
她想起了自身的不对,楚源也想起她的不对,瞪眼望着她道:“你也是,既然身上不方便,何必还去同呼延丽赛马?险险还摔了一跤,若让咱们的孩子受伤怎么办?”
连乔红着眼圈,委委屈屈说道:“臣妾哪知道身怀有孕,呼延丽来势汹汹,陛下您又不解围,臣妾只好硬着头皮赴约,不也是想着您脸上有光么?您也知晓臣妾身子孱弱,来去一两个月,可曾听到臣妾抱怨过半句?再多辛苦臣妾也只好忍着罢了,如今您反而来怪我,我倒不如和这孩子一齐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