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我们几个人完全忘了什么男女边界问题,对新生儿降临的惊讶让我们下意识地回头趴在窗户边上往里瞧。可是婴儿的哭声没听到,屋子里只有一声接一声的抽气声。只见王小梅气若游丝地躺在小炕上,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而她腿上的毯子里竟然钻出一个婴儿,没错,那婴儿是自己钻出来的,他不光是简单的爬,那简直就是乱窜,像只笼子里乱窜的老鼠。巴合提手里还端着那只装着羽毛灰的小碗,看样子是准备给新生儿用来着,可是新生儿这个暴走状态,愣是把巴合提原地硬控了。那婴儿窜来窜去,突然面向我们停了一下,他四肢撑地,仰着脖子,光线照亮了他的脸。“唉呀妈呀!”就算是见多识广赵大娘都忍不住喊出了声,硬忍着没说出什么伤人的话。那小孩儿的样子简直异于常人,头骨异常扁宽,两只眼睛窄而长,竟然长在了太阳穴的位置上。他的额头异常突出,鼻子扁宽完全没有鼻梁,两个鼻孔细长斜向上长着,他眼睛半睁,脸上满是湿漉漉的血和羊水。这可把本来准备给婴儿鼻子里点羽毛灰的巴合提大姐吓坏了,这谁还下得去手啊?她手上一松,那小碗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碎了。摔碗为号,那小婴儿顿时又开始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他的肚子上还连着脐带,乱窜时脐带绕在了王小梅支起来的小腿上,越拉越长,最后竟然硬生生从王小梅的肚子里扯出一个紫红色的肉块。“妈呀,那是撒东西嘛?”光头表情像哭一样,陈志到底是有一个当医生的妈妈,他结结巴巴的说:“应该是胎……胎盘。”这话说完我差点儿吐出来,一口酸水涌到了喉咙。不是被这个婴儿吓得,而是我认出这个紫红色的肉块和那天在酒店看到的,王小梅正在吃的东西非常相似。这个想法让我的胃里不可抑制地翻涌起来。小炕上的王小梅本来就处于一个半晕不晕的状态,胎盘被扯出来那一下她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以后就没了动静。“咋办啊?咱进去不?”眼瞅屋里的两个人没什么办法了,我们纠结着要不要进去帮忙,但又觉得不太好。正在我们纠结的时候,那婴儿乱窜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开始趴在原地不动。赵大娘一看,就准备上前查看,我一急,赶紧张嘴叫住她:“大娘,你可别动,我去瞅瞅咋回事儿!”说完我就推门进了屋子,张海他们也陆续跟了进来。我把大娘领到张海身边,慢慢凑近小炕一看,那婴儿还睁着眼睛,胸口的起伏很微弱,应该是濒死的状态了。“他好像是,快不行了!”我回头跟众人交代了一下,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没撑太久,小胸脯就一动不动了。“哎呀,造孽呀!”赵大娘想了想还是给他剪断了脐带,用原本准备好的干净被褥包裹了起来。这孩子的降生过于复杂,我们无法确定他从被孕育起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和期待里,也不知道他出生前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影响他变成这样的最终因素,但这无疑是个悲剧。王小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赵大娘守在她身边,给她喝了一些汤汤水水,看她差不多清醒了,斟酌着语气和她说了昨晚的事儿。“孩子还没埋,你看你想不想看看?”照我们的说法,看还不如不看,就在我们以为王小梅会哭着喊着喊看一眼孩子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平淡的说了句:“不看了,也算是件好事。”张海啧了一声,跟坐在床边的赵大娘说:“你看你看,我就说人家不带看的,那家伙多难受呀!”赵大娘伸手就在张海的大腿的软肉上拧了一把,疼得他五官都揉吧成一团了。“就他妈你聪明似地,个小死孩儿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出去!”王小梅躺在床上看着这娘俩,突然笑了一下:“你们感情真好,不知道是你们幸运,还是我倒霉。”这话一出,众人就像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人家跟着妈妈揣着儿子来的,结果老的当场祭天,小的落地成盒,怎么看怎么悲惨。但王小梅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状态和脸色都比之前好了许多,即便是产后第一天,脸上的疲色还没有来的时候明显。“行了行了,让人家好好休息吧!都出去!”赵大娘脸上露出不忍,准备把屋里的人都轰出去。王小梅知道这老人家是在照顾她,笑着冲她说了声谢谢,但在众人往门外走时,她却喊了一声:“等一等。”我回头看去,见她正伸手指着我:“你留一下,我有话和你说。”我猜她是要跟我对口供,说实话,我有一点儿忌惮她,毕竟她可是能看着亲妈死在眼前还面不改色的人。“说吧,什么事儿?”她没看我,而是望向窗外,不知道是在看景色还是想事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你妈妈有拿手菜吗?”“啊?”我有点儿跟不上她的思维,下意识的回答道:“我妈不怎么会做饭,就会做西红柿炒鸡蛋,只要我爸不在家,我俩就吃西红鸡蛋配米饭,要么是西红柿鸡蛋面,要么就是西红柿鸡蛋馒头。”说着说着我倒是放松不少,说起来我已经两年没回家了,因为不知道催收有没有给他们打过电话,我连电话都不敢给他们打。王小梅听了也跟着笑:“我妈不一样,她很会做饭,尤其会做肉,炒的、炖的、蒸的、焖的,当时我们家是那种双层防盗门,夏天热,我们就把里面这层打开,每一次她一做饭,邻居路过都会说一句好香啊。”这倒是和我印象里余大妈的印象不太一样,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会往米饭里掺沙子的人。“她每天变着方法的找菜谱,说人得注意养生,吃什么补什么,小时候说让我长身体,后来上学了让我补脑子,结婚让我生儿子,她给我做过很多肉,大的、小的、熟的、生的。”这话越说越怪,本来温馨和谐的氛围突然被驱散,什么肉还分大的小的,现在自己家还吃生的?她突然从窗外收回目光,直直地看向我,问了一句话。“你吃过人吗?”:()阿勒泰恐怖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