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两个人十分安静地各做各的事,周晟在桌案前书写,萧胜雪在旁边的软榻上看书。地火龙将室内熏得暖烘烘的,软榻边火盆不间断散发的檀香气息流动在室内。
两个人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天已经大亮。萧胜雪放下书活动了筋骨,欣赏书案前的周晟来。此刻的周晟收笔,叫小黄门拿走批改好的奏折身影。
周晟曾以北盛太子的身份出使宁国,那时的他就容貌俊朗、身型挺拔健硕、举手投足之间气质卓绝,惊为天人。当年的自己骨子里那么乖张孤傲,却还是愿意结交他,大概也是因为被这样的风流吸引吧。登基之后的周晟并没有荒废自己的文治武功,军旅和朝堂的淬炼更让他坚毅沉稳,眉目间也是一派深邃俊逸。身体也比登基前更好了……
萧胜雪无数次见证过的周晟的好身体,脸控制不住地红了。
这个人现在是属于自己的,不论未来如何,现在他属于自己就够了。
“阿雪,在想什么呢?”周晟扶在炕桌上,俯下身子轻声问萧胜雪。不知道哪天开始,他对萧胜雪的称呼悄悄多了个‘阿雪’。
“在想我们的相遇和缘分……”
周晟觉得现在的萧胜雪可爱极了,一把抱住人,搂坐在自己身上。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空气中的暧昧才散去。
“阿雪,有件事我有必要和你说。”周晟从桌子上拿出一本迟迟没有批阅的奏折交到萧胜雪手上:“宁城城郊有人私自开矿山被发现了,这件事似乎在宁国还没灭国时就开始筹备。宁城那边查出来,背后的主使是郑家的人。”
“郑……”萧胜雪念着这个熟悉的姓,眼里有些悲伤的神色。
周晟把萧胜雪楼在怀里:“胜雪,我在陪着你呢。”
“周晟,你当年攻宁城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查抄过郑家?”
“是。我在郑家找到了城内的店铺账本。但郑家的田产账簿已经被烧掉大半,新衙门还在追查。当时已经处死了郑家大多数人,但走脱了郑铎和三皇子萧铮。”
“周晟,我想南下一趟处理这件事。郑家的田产是经济来源的大头,你我都知道,这次郑家敢开私矿大概率与这些田地有关。你周围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郑家的情况,毕竟我母亲……给郑妃做婢女多年。”
萧胜雪身体还是靠在周晟怀里,讲到往事,语气虽然压抑着保持平静,拿着奏折的手不自觉抓紧。
“有些事,我要亲自做,有些仇,我要亲手报。”
“好,我答应你……”周晟点点头,抱着萧胜雪的手没撒开,等萧胜雪呼吸平稳了,松手去写了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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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前一晚,宸辉宫内。
今晚的夜好长,地火龙将温度烤得无比燥热,这温度经过寝殿的阻隔,消散在夜空里。
等萧胜雪在疲倦后深深睡去,闭目养神的周晟才睁开眼,爬下床,叫来侍从交代出发的事。
回忆篇
回忆1往事不如烟(周晟视角)
周晟第一次见萧胜雪是在宁城的大街上。
彼时北盛和宁国国虽然一强一弱,但大体上是分庭抗礼,两国和平也持续了百年。周晟此次奉命出使宁国,为了多见识一下宁城的风貌,他换上便服,戴上帏帽,抛下大部队提前一个月到了国都。
可惜他的马车刚到宁城的大街上,就被冲过来的世家子弟的骏马惊到,车坏了不说,马也挣脱了缰绳跑走了。
他气恼地下了车,发现冲撞他的马车的世家子弟一溜烟地跑了。周晟是一国太子,自小在锦绣堆里长大,根本不缺钱,他给这位临时雇来的马车夫一点钱,遣散了他,顺便让马车夫处理掉坏掉的马车。周晟早就差人在宁城找好住处,就准备往自己早已购置好的住所走。
宁城不算很大,自己边逛边走不算远。可自己带着帏帽的打扮倒是引起了很多争论,毕竟一般只有害羞的女子或坤人才会这么装扮。走着走着,一个纨绔子弟样子的世家子便凑上来调戏周晟。
“带着帏帽上街,坤人?这么高大的坤人我是第一次见,要不要和公子我回家?”
周晟皱眉,他从小礼节严苛,最不齿和纨绔子弟为伍,更不喜欢这种当街调戏良家的做派,刚准备出手,就看一个少年抓住了那纨绔子弟的手。
少年肌肤如雪,明眸善睐,火红的泪痣好似火烧。他一身儒生打扮,衣着朴素,配上魅惑的脸却丝毫不违和,反而有种朴素和妖冶混合的奇怪圣洁感,但气质又好似横冲直撞的阳光:“宁国国法早就要求不许当街调戏良家女子或者坤人,你活腻味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在我们世家面前造次?”
少年冷哼一声:“世家子?我打的就是不知好歹的世家子。”
少年是三脚猫的功夫,在周晟眼里处处破绽,但周晟没说话,等那少年打跑了纨绔,一把抓着周晟的手,拉着他向人多的地方走。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或者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坤人在街上经常会被骚扰,不方便的。”
周晟自冠礼后便在朝堂沉浮,历经几年,见到的尔虞我诈数不胜数,来的时候他早就听说有针对良家女子或者坤人设的局,目的就是供良心丧尽的世家子玩这种英雄救美,骗人投怀送抱的把戏。
周晟计上心来,准备愚弄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年。于是周晟回忆着宁城的信息,随便编了一个地址。
少年想了想:“这条街我知道,离这里挺远,但是这个字号我没听过,我先带你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