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对诰命没什么兴趣,不过听到顾恒舟要回来了,脸上也带了笑。大统领府没什么好玩的,她的日子过得无趣极了,唯有顾恒舟在的时候才能有一点色彩。身子越发沉重,沈柏也越来越嗜睡,第二日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叶嬷嬷和绿尖帮她穿上那身衣服,精心梳头上妆,打扮得美美的才出门。庆功宴定在中午,男女眷不同席,顾廷戈早就派人来传了话,说男宾都是些武将,不拘小节,沈柏不用过去打招呼,所以叶嬷嬷和绿尖直接扶着沈柏去后花园陪那些女眷。秋高气爽,温度很宜人了,今天天气也好,刚走到后花园,沈柏便听到一阵欢笑,受邀来的夫人小姐们成群坐在一起谈笑,沈柏一到,她们立刻起身问好,沈柏颔首回应,不知怎地,浑身被晒得懒洋洋的,唇角怎么也扬不起来。叶嬷嬷和绿尖扶着她在主位坐下,沈柏客套的招呼了两句,让她们自便不用拘束,然后就撑着下巴发呆。女人们凑到一起都是聊一些家长里短的八卦,沈柏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觉得这庆功宴也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去边关打仗受累的是顾恒舟,他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其他人凑到一起庆祝个什么劲儿。沈柏表现得很寡淡,不过她身子重,又独得顾恒舟宠爱,也没人敢说她什么。宴席很快开始,下人有条不紊的上菜,沈柏意外的发现自己面前的桌案上摆了一盘西湖醋鱼。这味道和追鹤楼的厨子做的差不多,一点也不让沈柏觉得反胃,旁边放的甜汤和点心分量比平日少,盘子特别精致可爱,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沈柏先尝了口甜汤,暗想今日的厨子挺会摆盘的。正想着,下面的宾客也都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沈柏咽下甜汤,好奇的问:“怎么了?可是饭菜有什么问题?”众人连连摇头,互相看了一会儿,一个粉衣少女站起来,欢快的说:“母亲与姐姐都在说大统领夫人思虑很周到,竟然清楚我们所有人的偏好,并根据我们的偏好给每桌上了不同的菜。”少女说完,一位夫人立刻说道:“是啊,我前几日刚犯了咳喘病,喉咙痛得很,夫人让人熬了枇杷露,我喝完感觉喉咙舒服多了。”这人说完,其他人立刻跟着附和,都说自己的身体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桌上都很贴心的上了对她们身体好的食物。这些人对沈柏赞不绝口,然而这些字句落在沈柏耳中都变成了尖锐的嘲讽。沈柏根本没有做这些事,她惫懒得很,只听说今天有庆功宴,却没有操持这场宴席,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而且她连这些夫人的脸都认不全,哪儿来的精力去搜罗她们的伤痛毛病?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紧握成拳,胸口的起伏加大,沈柏感受到胸腔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烧,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易怒,她没有操持宴席,也许是叶嬷嬷和绿尖帮她处理的这些事呢?沈柏试图安慰自己,一个疑惑的声音突然响起,问:“夫人,怎么不见潋秋?她可是陛下赐婚,以平妻身份嫁入大统领府的,不会连参加宴席的资格都没有吧?”循声望去,沈柏看见苏刘氏的脸,她是苏潋秋的母亲,关心苏潋秋的去向也是正常的。沈柏冷笑着说:“妹妹是以平妻身份嫁入大统领府的,自然也是大统领府的主子,我又没限制她的自由,她出不出席宴会,什么时候出席都是她自己的事,苏夫人若是不放心,大可亲自去看看,何必在这里拐弯抹角的问话。”心里窝着无名火,沈柏的语气颇为不善,苏刘氏的脸沉下去,这些世家夫人也都变了脸色,看沈柏的眼神也和刚刚不大一样,好像沈柏在大统领府唯我独尊,欺负了苏潋秋似的。胸口的怒火翻涌得更厉害,呼吸间沈柏甚至尝到了腥甜的味道,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正想让叶嬷嬷和绿尖送自己回去休息,苏潋秋带着丫鬟低调的入席。说是低调其实也不然,毕竟苏潋秋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她身上。沈柏穿着顾恒舟为她求来的华服,贵气端庄,而她穿着一袭胭脂色长裙,衣裙上面没有任何绣花,素净到近乎寡淡,和沈柏形成鲜明的对比。沈柏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在到处炫耀自己得到的宠爱,而苏潋秋像一朵恬静美好的睡莲,不争不抢,自有暗香盈鼻。苏潋秋坐下,先柔声向众人道歉,说自己有些事耽误了所以来晚了,然后又跟沈柏赔罪,让沈柏不要生气,把该做的礼数都做了。沈柏一句话都说不出,众人看看她又看看苏潋秋,明显觉得苏潋秋更进退有度,比沈柏更有当家主母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