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芳一进入殿内,便闻到了浓浓的一股艾叶香。苦中带香,却又有些涩然。“臣妇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许明芳跪在殿内,低声道。太后坐在主位上,怀中还是抱着那只猫,正慢悠悠的替她梳理着毛发,闻言,轻声道:“平身,明芳,你太客气了,当作自家人就行了。”“太后折煞臣妇了,”许明芳莞尔道:“许久未见,太后的身子可好?”太后抱着猫,视线却看向了许明芳,听见这话,自嘲的笑了笑,道:“你身子骨又如何呢,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好与不好,不都这样了。”“说的也是,”许明芳不知想到了什么,亦有些自嘲,继而按着太后的话,坐到了座位上。两人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寒暄了不少。看似非常的融洽。可两人谈话间,那种热络却又带着点生疏的感觉。直到——“太皇太后近日来,似乎有些对你关心过度了,”太皇摸着猫,轻轻的笑了,“哀家这么说,你不会觉得什么吧?”当太皇太后四个字出来时,许明芳的表情显然有些愣住。当听见后半句时,又挂上了适得的笑容,道:“臣妇惶恐,不知太后可否告知一二。”那只猫跑走了,殿内的下人们追着一道跑了出去。此刻,太后的寝宫中,只剩下两人。外头的风声很大,拍打着门窗,连高挂的灯笼也没有幸免,被吹的四处涌动,里面的烛火也忽明忽暗。略显得有些诡异。太后端起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道:“哀家只知,她这么关心,定然是针对的,只是这份关心,是好,是坏,哀家便不知了。”“近日来,我也是整日整日睡不着,”许明芳垂眸,轻声细语,又像是诉委屈那般,道:“不知这心烦的日子,到底何时能过去。”太后并未吱声。许明芳继续道:“方才听说太后不宜饮酒,可是身子不适?”“巧了,”太后低声道:“哀家也同你一般,整宿整宿都睡不着。”许明芳抬起眼眸,和太后看了一眼,“太后若是想睡个好觉,不妨试试我这里的这副药。”太后的眼眸微动,轻声道:“若是有效,倒也值得一试。”两人笑了,这一次的笑,倒是发自内心的。-致远侯府。许是孕期,南枝倒是比往日要嗜睡,常常不一会儿便犯困了。此时,夜深人静。池珉抱着南枝,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温润的指腹轻轻的触上了她的脸颊,那双阴鸷的眼眸里,带着些许隐晦的笑意。不明显。殿内点了安胎的安息香,是池珉特意命人调制的。他看着南枝的睡颜有些入迷,那温润的指腹,依旧放在她的脸颊上。门口突然传来了小厮的声音,“侯爷,王妃唤您去乐福斋一趟。”池珉的指尖一顿,而后眉头微微蹙起。许明芳去了一趟皇宫回来便寻了他,估摸着是有些什么事情要说,也不知是他天生如此还是遇见了南枝后避免节外生枝,他只想好好的过好未来的日子,他居然也感受到了贪生怕死这四字的意义。他想好好的在南枝的身边。不想再去冒险,也不敢不顾自己的性命。他轻声叹息了一下,继而直起身,往乐福斋的方向走去。他喜欢视而不见,但不代表他什么事情都不懂,相反,他的心底宛如明镜,只是有些事情,他不想掺和。一路迎着风雪,池珉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乐福斋。站在门口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双生子温柔乡43月光皎洁的照耀下来,将整个京都笼罩起来,因是岁末的缘故,哪怕夜深了,也还是很多人守岁,不愿意早早进入梦乡。夜里的雪也渐渐的大了起来,一阵寒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梢上,挂着的冰渣子也随之掉落,落到了厚厚的积雪上,然后化成了水。乐福斋的门口。池珉的脚步止住,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内心却感到从未有过的煎熬。他不愿推开这扇门。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若是今日这扇门不推开,那么很多事情便会有一些变数。于他而言,如今的他还不是自由的,若是真的想要自由,有些东西他就必须参与。否则,这辈子,总是会出现一些让他措手不及的变故。一阵寒风袭来,池珉的衣衫被风吹的轻摆起来,那双方才还有些柔情的眼眸里,如今早已阴鸷冷漠,那张原本令人赏心悦目的脸庞如今也因为他的气势,让人不敢抬起头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