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客栈,你问我到底在怕什么,我现在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怕我真的喜欢你,更怕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多。我总是要自私地等到别人向我走一百步,才愿意迈出一步。”
“在白银镇重新认识之后,你说我跟你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了。其实并没有大的变化,我只是把不堪的那面隐藏得更深了。”
“饶砚,这就是真实的我,我把她完完整整地剖析给你看。现在,你——还愿意喜欢我吗?”
茼安一股脑地说完了想说的话,她的勇气只够支撑她说完这段话,她不敢看饶砚。怕看到失望的嫌弃的眼神,像小时候遇到的那些人一样。
现在的饶砚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欢喜还是难过。她经历的所以不愉快,早在认识他之前就已经成了她心里不能揭开的疤。她面对他时的回避和软弱都是这些造成的,不能怪她,但自己也没有错。
饶砚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忽然就有些迟疑了。她心里的那些害怕与担心,他理解她心疼她。但以后呢?
这些障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挪除的,现实世界也没有天神降临,弹指一挥,两座大山就此消失。
如果她翻不过那座山,那么他们就没有办法真的在一起。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茼安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果然。”她释然地笑笑,坦然看向他,“我明白了。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希望刚刚那些话没有给你压力,我的确有过一段比较辛苦的时间,但也给我带来很多,其中包括遇见你,我很开心。”
饶砚依旧没有说话。
茼安看了看手表,跟他告别:“那我先走了,晚安。”
湖边的露台是实木搭建的,走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声音,像是沉闷的鼓声。那鼓声逐渐走远,直至消失,饶砚的心里也跟着变得空落落的。
她的话乍一听轻松如常,但成年人的告别大多是悄无声息的,你以为普通的一次离别,其实是永别。这偌大的城市,要想再相遇,何其困难。
他想他没有办法接受没有她的日子,跟她分开的这大半年来,虽然和前二十几年的生活差不多,但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阻碍又怎么样,他们在一起总能克服的。她已经一个人走了那么远了,他做不了那个搬走大山的天神,那么陪她一起走剩下的路,又何尝不可以呢。
身随意动,饶砚在一棵香樟树下追上茼安:“你都不听听我的回答吗?”
茼安知道他追过来了,但现在的自己着实有些狼狈。她刚走没两步就忍不住哭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泪水模糊视线,所以走得慢了些。
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茼安眼睛红红地看着饶砚:“好,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周茼安,我们在一起吧!”
“真的?”
“真的。”
茼安灿然一笑:“好。”
饶砚松了一口气,帮她擦脸上的泪痕:“哭什么?”
茼安破涕为笑:“被拒绝了还不能哭吗?”
“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饶砚直觉冤枉。
“成年人的沉默就是拒绝。”茼安话里不自觉带了些娇嗔的控诉,“不过这么重要的事,多考虑也是很有必要的。”
两人许久未见,现下关系陡然变化,安静下来后有一股诡异的尴尬。两个人都在头脑风暴接下来该说什么做什么。
最后还是茼安打破了尴尬:“呃——我得回去加班了。过两天忙完了来找你。”
“等一下,”迟来的害羞使饶砚有些别扭,挠挠头,“你要不吃点东西再走。”
“不用,我回办公室点外卖就行,拜拜。”茼安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