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我心底里有无尽的希望、对那段感情有无尽的希望,但是却又缺乏自信,兴许应该说,是我怕我自己一闲下来,就想通了他不爱我这个事实。所以,我不敢让自己待在家里的时候过得太闲。而工作,无疑是一个绝好的寄托。”
白起沫心中浮起几缕同情,她听出了这里头蕴含着一个女人对心爱男人的等待,而那段感情,明显不得善终。“那你为何不搬出来?”
“我舍不得,放不下,看不开。”满满垂下眼眸,神色惨然。
“二十几岁的女人,可以有十几岁的情怀,但是不可以有十几岁的心态。”想了想,白起沫又加上了一句:“特别是职场女性。”
职场是个腥风血雨的地方,一个人倒下了,立马就会有人踏着往上。他们不会在意你是男是女,性别这一观念,在职场中,只会对女性不利。
“所幸我解脱了,无论是哪个方面。”
白起沫再次暗叹了一口气,问她:“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不争不斗,不进不退。偏安一隅,自得其乐。”
白起沫颔首,思索了半晌,讲起了去年的一个case,顺势问满满:“秦垣呢?他留在谷创,在执行总裁的位置上坐了五年……他确实是很喜欢你的。你不打算与他试试?”
满满模棱两可地答道:“随缘罢。”
“你也不小了,何苦再拘于执念。嫁给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不是很好吗?”
满满一笑,“五年前他提出分手的时候,搪塞我的,就是这个理由。他说,女人是没有爱情的,谁待她好她就会喜欢上谁。”
白起沫看着满满纤长的眼睫毛,说:“没有一句话会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不过至少,我觉得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那不知我是否可以冒昧地请问一下,白主管你的爱情、你的婚姻是属于这种情况吗?”
“不可以。”白起沫微笑着回答。
分别的时候,白起沫严肃地说:“满满,我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不要为了一时的情绪意气用事。但愿下个月我会看到一个与上个月一样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你。我在谷创等你回来。”
满满真诚地微笑,挥手与她作别。白起沫是她离开h市之前见的最后一个熟人
。第二天就是周六,满满一大清早起来,拉下了总电阀门,关了自来水总阀门与天然气总阀门。做完一系列的事情后,她带着收拾好了的行李箱,悄无声息地坐上了通往另一座城市的巴士。
大巴开出h市的那一刻,满满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做作也好,矫情也罢,只是这一刻,心中那泓曾透亮如水晶的湖水上升至眼眶,倾泻而出。她用纸巾捂住嘴巴,呜咽声断断续续,有如半夜鸭叫。
满满记得以前看林徽因的传记,她说过:“有人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其实不然,爱上一座城,也许是为城里的一道生动风景,为一段青梅往事,为一座熟悉老宅。或许,仅仅为的只是这座城。就像爱上一个人,有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前因,无关风月,只是爱了。”
h市于满满而言,不仅仅是一座爱上了的城市,这是她土生土长的城市。
在这里,她拥有过举世无双的父爱,却终究随风逝去。在这里,她拥有过期盼已久的爱情,却终究深埋尘土。在这里,她有太多太多,却终究孑然一身地离开……
爱上一个人,爱上了他的温和,他的细腻,他的柔情,他的唇齿。
原来,这便是她的失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