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郁见这小姑娘虽穿好了线,却对着他的伤迟迟下不去手,还不时地看着他的伤口,紧皱着眉头的样子,那少女姿态实是可爱,让他不自不觉对着她安抚语道:"你把我的皮肉想象成被划破的破碎布料,把两边给缝补成一块就行了。你绣艺不错,定会把我的皮肉缝的很好看的。"
说完,他便拾起木提盒里的素白绷,把隐隐又漫泛出来的鲜血给擦了干净,让这姑娘能对他的皮肉好下手,完全没半点常人会有的忐忑疼痛感,有些过于情绪单薄了。
梁予馥很想专注的盯着庞大人的伤患处,可直对着庞大人那双亮如星眸,柔美如浸秋水的眼眸时,却怔然一愣,只觉得他的眼眸过于好看,收藏好忐忑的心思,压低眼神。
她本欲想躲避与庞大人眼神交汇,谁知垂眸眼下便是让人刺眼的模糊血肉,让梁予馥有半分的晕眩,也实在无法果断的下针,替庞大人缝皮肉。
庞郁注意到她的异状,便张开左臂弯,指着他臂弯里的怀身侧,让她坐进来,以背着他的姿势坐于榻上,如此她便能只专注直面他的伤口,"坐到椅榻上来,你专注的看着伤口就好,不要想其他。"
待她惴惴不安的坐到庞大人的身边,他定然指点,"从此处下针,莫怕。"
她听着庞大人的指令,惴惴不安,只得屏息凝神,紧咬着后牙,豁出去了,只想着眼前的皮肉,就如红色布料帕子一样,没什么可怕的。
可当她双指间上的钩针直刺入血肉之时,皮肉之处竟更甚的往外涌漫出,不可控制的鲜红血液时,见状,她是瞬而发怵,差点想直接松手的。
突兀一暖,一只大手从身后,即瞬半含住她持针的手,轻言宽慰,"莫怕莫怕,就是如此,予馥做的很好。"
一时,庞大人安抚的语气,清冽的凉如山间涓涓往下细流的溪泉,迅即熄灭了她的焦躁与忧虑。
庞郁见她鬓边的头发凌散,怕是会盖住视线,便轻轻的把她的发丝勾于她的耳后,又为了安抚她,他难得说了些戏言,"把我的手当成是一块猪肉即可。。。只要把这猪肉给缝好,就大功告成了。"
梁予馥不觉得猪肉之词很是戏谑,只觉得耳后传来的热息过于明显,她知晓是庞大人边说话边吹抚出来的暖意,她低头,只觉得心跳飞快。
庞大人如此这般亲近,连身上靠近的温度都扰的她更紧张,只得紧缩着肩,一时也感到羞臊不已,她只好反过身来,轻推着他的腰,"大人,你躺着便是,我会缝好的。"
梁予馥知道自己不能再犹疑,她必须得成功,得以报庞大人的恩情。
庞郁见这姑娘的反应实在有趣,瞧她时而忐忑,时而娇羞,时而镇定,他全然都看在眼里了。
只是这床榻本就小,他半身已经倚在榻上之后,还是没法子给这小姑娘留着更为宽大的空隙,见这小姑娘这般紧张,他很是过意不去。
但就算过意不去,庞郁也谨慎的盯着她,细心指点,"缝皮肉时,切记定要缝一针结一针,不可直接针针线线的缝了下去。针要穿过肉上的白层,若缝的太浅,没两下拉扯就开了。"
庞郁见她的针线颇为熟练,在皮肉上引针穿线时,一点都不手抖或是钝了针,这针针线线美观整齐的样子,真叫他看着也心情愉悦,忍不住赞许鼓励她,"予馥,就是这样,你如此的心细聪慧,定是没问题的。"
随着庞大人以左手比画着,笑着指点她该缝在哪个位置时,那如沐春风的声音,总是时不时地在她的耳边出现。
她真恨不得让庞大人闭起嘴来,她都快吓死了,庞大人怎么还笑的出来,甚至还有心情与她说说笑笑的,甚至动不动就夸奖她,说她绣的真好看。
如此夸赞,实在让她很是扭捏,更是垂首不语。
因为,从来。。。就没有人会这么的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