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收手,拍了拍衣襟上的碎屑:“难得你请客,少见你上心了一回。”
谢危楼和他并行走在了一起,腰上莲花禁步有条不紊地撞着身侧,落下一路玉响声,他目光不改道:“让你等了三个时辰,这点做赔礼还是不够。”
凌翌没当一回事,随口答:“那你想给我做什么赔礼?这么想想,用这点东西买我的时辰,好像是不够意思。”
谢危楼望过去:“你还想要什么。”
凌翌凑在谢危楼身前,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他仿着谢危楼的动作,视线从谢危楼面上左边看到了右边,从眼角挪到了鼻梁。
谢危楼凶起来脾气挺坏,和他不吵的时候,好歹还算不错。
被他望着的人也不恼怒,凌翌忽然就笑了,随口道:“你把你自己赔给我算了。”
反正他也是在开玩笑,同门之间不能那么计较。
凌翌自己也没当一回事。
谢危楼同样望着他,反应没由来地极其镇定,他叹了声道:“你想做朋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
铛——铛——
夜市的钟楼声上传来了敲钟的声响,一声声荡开去,浑厚的钟声撞在耳朵里,远处灯火葳蕤,人群涌动间,在他们足底下汇聚成了一片光海。
钟声尤在。
每一声钟声都像在撞走尘世间的烦恼。
真答应他了?
凌翌不太信命,他更不相信敲了钟真的能把什么东西带走,可就在刚才,凌翌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抛下了什么沉重的烦恼,他之前想和谢危楼做朋友,虽然谢危楼不怎么回答他,等他真的得到了谢危楼的承诺,心底却突然有了切实的感受。
——朋友。
那么以后他和谢危楼之间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整个应天学府里,只有他一个人最早成为了谢危楼的朋友。
往后,他还会和谢危楼一起进学、突破境界,一起去更高更远的地方。
凌翌突然开始变得期待起来,大道朝天,长路漫漫,他竟然有了一个和他那么像的同行人。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能遇到这样的朋友。
谢危楼许是不太习惯和别人这样讲话,不自在地颦了颦眉:“你在想什么?”
凌翌跑到谢危楼身后,推着他的后背,一边推,一边朝钟楼的方向上走去,朗声道:“走走走,这么重要的事,我们去撞个钟纪念一下。”
他们跑到了楼阁下,祈福的钟就放在最上层,从下往上看去,竟要爬九层台阶,这点路还是犯不着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