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指望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就算谢侯不与你计较,族中受了你连累的能不与你计较?你真当大家脾气都那么好,谁都愿意让着你?”
“今日几位族老没出来骂你,那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知足吧你!”
原本几位族老是准备一起出面好好训斥方济一番的,是看在方大老爷这个族长的份上才给他留了些脸面。
而方大老爷虽是方济的亲大哥,在全族利益面前也不能一味偏袒他。
现在方济几乎没受到什么惩罚,不过是今后族中一应人脉银钱等不会再偏向他而已。
这是族中人一起做出的决定,大家觉得这已是轻拿轻放便宜了方济了,但对方济而言这却是晴天霹雳,要了他半条命。
一个五品同知的年俸才多少?没了族中供给银钱,他今后就只能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他府上妻妾子女仆役帮佣几十人,日常嚼用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更别说还有官场上的往来应酬。
诚然做官这些年他也攒了些银子,但那是因为族中给他供的多,他需要缴给族中的少,这才攒下的。
但族中以后对他不再有这些偏袒,那就意味着他从族中得到的供给会大大减少,而他需要上缴给族中的不仅不会少,甚至可能更多。
这般境况下,以他的能耐如何能维持现在的生活?
方济此时才彻彻底底地觉得自己错了,不该自作聪明的去算计谢霖。
他哭求方大老爷再给他一次机会,帮他去族老面前求求情。方大老爷以往总会对这个弟弟心软,这次却置若罔闻,让人将他拉出去了。
待他离开之后,方大老爷沉默了许久,右手下意识在自己腿上摸了摸。
这条腿看似与常人无异,实际上年轻时受过一次重伤,伤愈后便跛了。无论他走路时多么努力地表现的和常人一样,其实还是能看出不同。
倘若他没有落下这样的残疾,倘若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又何至于将他们这房的希望都放在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身上。
他为他辛苦筹谋,对他总比别人多出许多偏袒,可这样维护了他近二十年,他也才从六品通判的位置爬到五品同知。
原本这届任期他的考课能拿个中或者上,他就能安排他再进一步,偏他这个时候出岔子,去惹了谢霖。
谢霖与徐家是世交,徐术如今正任临安知府,是方济的上官。有他在,方济这次的考课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到中上了,也就不可能擢升了。
族中本就对方济多年来的无能颇有微词,之前尚可容忍是因他虽无能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这次若能擢升,将来还是能给族中带来回馈的。
但他既然不能擢升,还有可能影响其他族人的前程,谁又还会容忍他?
方大老爷看了看自己的腿,在膝头轻轻拍了拍,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总是要以大局为重。
他这个弟弟虽不成器,但族中还有其他子侄,他自己的儿子也长大了,他们方家总还是有人能出头的。
…………
三月初七,临水西岸边,谢霖和谢云沛并肩走着,玄光和白义溜溜达达地四处吃草。
谢云沛手里拿着几只草编的小猫小兔子,开心地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