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宁不凡家飞奔过来,连心爱的鱼竿掉了都没有发觉,气喘吁吁地看着身前的老人,想说什么又上不来气,憋得脸通红。
老人双目紧闭,面庞如褶皱的树皮,一头白发凌乱地堆成头顶的发髻,用木簪子束紧。
他右手抓着拐杖拄地,左手刚挡住张缘的“袭击”,现在正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我还没死,你急什么?”赵老头边咳嗽边问,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喘气声,像久病之人。
张缘把气喘匀,一把抓住他的拐杖头咬牙切齿地说:“那个人出现了!”
赵老头掀起层层折叠的眼皮:“哪个人?”
“就是那个!那个人啊!”张缘凑到他耳朵旁边,用气声说:“你在……在‘天兆’里看到的那个人!”
赵老头浑身一哆嗦,老得眯成缝的眼睛忽然睁圆了,露出浑浊的深蓝色瞳孔,满是震惊和恐惧。
他一把甩上门,干瘦的手跟铁钳似的钳住张缘手腕将他拖入里屋,力气大得与外表毫不相符,张缘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也只能踉踉跄跄被他拖着走的份。
到了屋里,赵老头又把窗户关紧封严,在黯淡的光线里点起一根绿幽幽的蜡烛。阴森的绿光照在他皱巴巴的脸皮上,有一种瘆人的诡异感。
饶是张缘与他相熟,也不禁毛骨悚然地退后几步。
赵老头并不在意张缘的反应,在木柜里倒腾一阵,又翻出一卷崭新的画轴,在床上铺开,然后便动也不动地盯着发呆。
张缘怕归怕,仍不免好奇,悄摸地凑上去偷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把他吓得呕出胆汁来。
只见那画上满是鲜血和尸骸,白森森的头骨露在血红的大地上,睁着空洞洞的眼眶看着画外人。
画面中间站着一个人,衣服半白半红,英俊的脸上溅满血色,手中提着一把断刀,同样被血液浸透,顺着刀锋的断口往下流。
若只是看画还没什么大不了,偏偏画中这个人,张缘不久前刚见过,正是尘文简。
“他……他……”
张缘牙齿打颤,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虽为人身,却是恶鬼相。”赵老头用枯瘦的手指重重点在画中人身上,语气低沉肃穆,仿佛是在诵经:“他会让这片土地,乃至整个王朝,都血流成河……”
我和我的冤种父兄
明少荼的手艺果然十分出众,将一尾大鱼分别做成了三菜一汤,红烧、清蒸和油煎一应俱全,照顾到所有的口味。
鱼肉鲜美,更难得的是被他做得毫无土腥气,再配上宁不凡自酿的米酒,这一顿午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饭毕,尘云离主动提出刷锅洗碗,宁不凡拒绝不过,加上明少荼身体不适,没办法收拾,只好答应。
厨房后头有口水井,井边放着两个木盆和一排清洁工具,尘云离把碗筷放进其中一个盆,然后挽起袖子要去打水。
他刚碰到井绳,一只漂亮的手就从旁边伸来,先他一步抓住。
尘文简将尘云离轻轻挤开,拎起打水的木桶扔进井里,手上熟练地放绳子,甚至为了不影响动作而提前打了束袖,一副眼里有活的老实巴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