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只好从奶奶那要一点点,再给那只饺子打补丁。
家文却早已“轻舟已过万重山”,包的饺子都一小排了。
老太太说:“老二,教教老三。”老二家问刚腾出手准备教她,家艺立即大声,“我自己会!”
再倔强地包第二只。还是歪歪倒倒。这次肉放少了,瘪趴趴的。又想补救,动作太大,一扫手,饺子跌在地上。
美心为老三的愚蠢着急,“捏起来!”老三连忙去捏,饺子还是沾了会。老太太对家艺,“去趁乱了,去玩吧。”
家艺不肯走,站在那,别别扭扭的。美心说:“一会你包的这两只你吃,没人要吃这种饺子。”
家艺哇的哭了。她最好哭,可没人安慰她。家欢则在一旁看着,阿奶阿妈不让她包,她就不包,小孩子,等着吃就可以了。她觉得自己可没家艺那么傻。
肥东乡下,老乡家。几个知青正在和老乡一起包饺子。这是新年最大的活动。冬天地里活不多,但收麦秸秆和照顾家禽家畜,也很需要费些力气。来了一段日子,知青们都晒黑了,也似乎更结实了些。只是瘦还是瘦。为民洗了手,进门,凑到桌子旁。
家丽一抬头,诧异,“你怎么还没走?”
“去哪?”为民嬉笑着。
“去你家。”
“老回去有什么意思,广阔天地,何必总回家。”
“你妈不想你?”家丽呵呵道,“你可是你们家的宝贝儿子,长子长孙,怎么不得给你捎带点牛奶过来。”
“干社会主义事业,必须三过家门而不入。”
家丽不跟他耍贫嘴,“干活吧你,饺子还有这么多没包呢,翠英婶说了,今天是包多少吃多少。”
为民笑道:“哎呀,那我可得加倍努力了,我饭量大,就怕得一个人承包了。”
家丽补充道:“前提是,包的饺子得合格。”
“怎么才叫合格?”
家丽拿着一只饺子皮,在为民面前展示,“好的饺子,必须皮和馅合为一体,皮要在手里包得有立体感,基座要稳,这是基础,折子要漂亮,这相当于是人的脸,是要有面子的。”
“第一次听说,饺子还那么讲究。”
家丽哼一声道:“你当然不懂,你是男孩,在家里,你妈你姥姥能让你干活,都等着让你干大事呢,只是可惜没什么大事可做,只能荒着。”
为民虚心求教,“这不是有你这个老师么。”家丽还没来及说话。一个女知青进来说话,说翠英婶说了,馅不多了,剩下的包馄饨,皮擀薄一点。家丽自告奋勇擀皮。跟奶奶学了厨,这些她都成了行家里手。擀皮靠的是手上的经验,家丽拿起擀面杖一揉搓,果然薄透些。“包。”家丽下令。
知青们无措。他们都不会包馄饨。
家丽只好停下来,先做教学,“看着,简单,馄饨不是饺子,馄饨主要吃皮,馅用筷子头挑一点,镐(土语:抹,gao第四声)在上面,一掿(土语:握紧,nuo第一声),完工。”家丽利落地。
为民也跟着学。面皮摊在手心,一握,力量太大,成了个实心疙瘩。家丽说:“手劲要把握好,太用力太不用力都不行。”
为民急得额头出汗。外头有人喊下饺子。知青们都端着饺子往外走。只有为民和家丽留下包馄饨。为民又试了一只。还是不对。又一个疙瘩。面皮擀了不少。家丽腾出手来,捉住为民的手——手把手——家丽的手在外面,为民的手包在里面。取一块面皮,放在为民手心,“摊平,”家丽拿筷子头点了点馅料,镐在面皮上。“慢慢地,对,握,”家丽慢慢收拢掌心,为民的手跟着也慢慢收拢,好像一朵花要进入睡眠,“轻轻地握,对,轻轻地。”家丽的口气吹在为民耳朵边,痒痒的。汤为民陶醉了。
“馄饨可以下了。”一名女知青进屋。
为民吓了一跳,本能地手一抖,那只合作完成的馄饨掉在地上。女知青愣住。她被为民和家丽一前一后的动作震住。家丽坦坦荡荡,继续包馄饨。女知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下馄饨。”为民端着馄饨跑了出去。却没注意门槛,脚下一绊,连人带馄饨摔了出去。
馄饨落地上,四面八方散着。女知青和家丽都跑来看。为民只好迅速捡起,用嘴吹吹。还是沾灰。“这些我吃。”为民连忙。
家丽笑说:“饺子你吃,馄饨你也吃,不知道要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