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希望在岁月的蹉跎中变成了绝望,一对对打扮时髦的父母走进来,却没有人希望自己成为他们的小孩。他早就不期望亲生父母的出现,哪怕是虚假的亲情关系,也没有人愿意施舍给他。“这个小孩年纪太大了。”“你们体谅一下,我太太刚流产摘除子宫,心情不好,我们想领养那种性格开朗的孩子。”他们精挑细选,一轮轮如同面试。而傅笛深就是他们挑剩下的残次品。后来,也就习惯了。年纪大了,读书考试工作,生活中总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麻痹自己。但对家人的渴望就像是心口长出的一块息肉,一碰就钻心地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恶化成为肿瘤。后来遇到了甄宁,在为他工作之前,傅笛深清楚地知道,甄宁脾气不好,性格不好,但那句“深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这种对谁都会说出口的套话,对傅笛深来说,却是致命的蜜糖。到最后,也是这蜜糖差点要了他的命。傅笛深在迟迟的耳边轻声问:“迟迟,如果你也走了,你让我怎么活下去。”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包含着恐惧与害怕。旁人说这句话可能是威胁,但这话由傅笛深的口中说出来,就不会是威胁而是事实。他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可以让他撒娇,如果没有迟迟,或许在那个小山村的某个地方,如今正埋着他的白骨。这天晚上,傅笛深是抱着迟迟睡着的。之前他总是把迟迟放在狗窝里,怕迟迟出去玩的爪子会弄脏被褥,但今晚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他想被拥抱,想要温暖,于是紧紧地抱着迟迟睡着。等到深夜,迟迟变成了人形。他坐在床上,看着傅笛深的脸开始深思。一开始,他只把傅笛深当做自己的抱枕,但现在,好像又不止是简简单单的抱枕了。其实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傅笛深,辽阔无比的北疆雪域,也只有他一个天帝而已。他没有部落,没有子民,甚至没有闭关前的记忆。整个北疆只有落不完的雪。入眼都是茫茫的白。醒来时,桑钰告诉他,北疆已经没有生灵了。很久之前仙魔大战的时候,北疆的将士就被妖魔屠杀殆尽,整个北疆如今就剩下他一个空壳天帝。他不喜欢待在北疆,他喜欢去勾陈上宫,喜欢去鬼府,只因为那里还有仙人人陪他闹一闹。勾陈上宫的春花,鬼府前数不尽的曼殊沙华,不论哪一种,都比北疆无尽的雪要明艳动人。有时候他也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惹人烦了,只是一个人坐在冰雪堆砌的宫殿之中,守着永远都不会停的风雪。太孤独。路迟钻进了傅笛深的怀里,然后在抱枕的胸口轻轻地留下一个吻。就像平日里傅笛深亲自己的肚皮一样。软乎乎,把最脆弱的和柔软的地方,暴露给对方。“嘿嘿嘿。”路迟蹭了蹭,变成狗狗,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下了。从此以后,你的身边还有我,我的身边还有你。迟迟走丢这件事给傅笛深提了个醒,自家这只狗,傻是傻了点,但心里野得很。临走前,傅笛深检查了家里大大小小的角落,确认所有的门窗关闭无误后,才去上班。上班路上他给潘桐桐发了消息,傅笛深第一次养狗,没有经验,就问桐桐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潘桐桐还没回消息,傅笛深就收起手机,去干自己的事情了。他今儿没去上班,而是去了一家星巴克,见了个姑娘。姑娘穿着黄色桔梗裙,长相清秀,却没化妆,就素面朝天戴了个墨镜来见傅笛深了。她帮傅笛深点好了咖啡,自己面前摆着一杯星冰乐。姑娘叫王婉书,正经科班出身的舞蹈生,原本是想进娱乐圈演戏的,可父亲突然生病。她急着钱用,糊里糊涂地跟模特公司签下条约,结果没想到这模特公司专门玩仙人跳的。王婉书只想好好跳舞,并不想像这样骗人钱财,但如今被合约绊住了手脚。胡倩和王婉书是好朋友,傅笛深给胡倩送东西的时候,一来二去就认识了王婉书。王婉书长相不错,性子温婉,傅笛深见过她几次对她印象不错。在傅笛深被网暴之后,也是王婉书第一个发消息安慰傅笛深的。只是那个时候傅笛深脑内塞满了绝望和痛苦,根本不想搭理,倒是辜负了小姑娘的一片好心。“深哥,你没事吧,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啊?”一见到傅笛深,王婉书的声音就有些激动,“你知不知道我都快着急死了!”“我没事,已经都过去了,”傅笛深笑了下,他不想聊自己,把话题转到了王婉书身上,“你家里怎么样?还缺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