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柚好似意外地被说动了几分,咬着下唇思考了半晌,自觉他说得尚有些道理,却又觉得她这么快向这个人服软太过怂包,索性再顶一句嘴:“那也没有我符小娘子道歉的道理!”
果然。
江淮之眸色暗了暗,随即唇角又重新弯回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便没有办法了。”
他摇摇头。
“你……你要做什么!”
“我一介教书的,还能做什么。”他语气甚是平和温润,“自古至今都一个传统,告个状就好了。”
瞅见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要给自家爹爹告状,小姑娘登时急眼了:“江先生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偏偏总是这么烦人!你别给我告状,我道歉还不行嘛!”
“我……”江淮之微微一怔,轻笑一声,“真就这么好看,让你成日挂嘴边?”
“当然了,先生是我在京都见过最俊朗的公子!”
这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她才觉得有些不妥,哼了一声就别过头去了。
“嘴甜没有用。”
今日江淮之颇有些不饶她的架势。
“还有一点,今后在人前,不要直呼太子的名讳。”
“他起名字不就是让喊的嘛……”被一连串训下来,符柚小嘴噘得更高了,“你也喊。”
“我没在人前喊。”
“那我不是人嘛!”
“……”江淮之默了默,忽然苦笑,“在这个皇宫里,没有比柚儿更像人的了。”
敢说敢闹,敢玩敢笑,一双干净的眼睛清澈见底,一副少女的心性天真可爱,这样的性子,他亲眼看着长大的李乾景都在慢慢丧失,他自己更不必说早已弄丢了多久,如今与这小姑娘相处几日,难免有些感慨。
符柚未经多少人事,大眼眨巴了两下,并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真正的意思,只当他是在阴阳怪气自己,反倒更气了:“不喊就不喊,你别给我告状就行!”
“确定了?”
“确定,谁反悔谁小狗!”
“那好。”江淮之很快收起那一瞬的感叹,坐在廊下的木凳上轻轻倚上柱子,手中细细把玩着自一旁梅树上落下来的红瓣,“其实……无论如何我都会往宫中与丞相府送一份文书,如实秉明每一日你们的表现。”
符柚顿悟:“所以,不管我刚才认不认错,一会道不道歉,这个状你都要告?!”
“可以这么理解。”
“但是至少……会给你美言几句。”
日光映雪,浅浅折射在眼前人清俊的侧脸上,似有若无的温柔萦在那副剑眉之间,细细瞧来竟有些说不上来的割裂。他就那般淡然地倚在游廊下,一袭米金色长袍衬得他周身气质愈发清贵,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朵未枯的艳梅,哪怕只是轻轻碾上一下,都叫人瞧得心跳漏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