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天脸色不太好,好担心他。”
“要是能嫁给先生就好了!”
几乎每一页上都记录着那一日的心情,又几乎字字句句都与他有关。
他有些恍惚。
原来那小娘子的小心思,早已不是一日两日能说清的,她今日的冲动,也绝不是一时兴起,只是彻彻底底鼓足了勇气。
他虽然总调笑她笨,但他不相信,她身为未来的太子妃,会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能带来什么后果。
他心里也清楚,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是压不住的了,圣上震怒,也只是迟早的事。
翻完那一本小日记一般的《楚辞注》,江淮之低声叹口气,伸手又够来下一本。
接连几本上的内容少了许多,有时隔上好几十页才有一副模样像他的简画,只是翻过最后一本时,那书册中间鼓鼓囊囊的,他一个不留神,就让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小木板砸在梅花榆木的小桌上,闷闷一声在这空荡荡的屋内很是响亮。
瞧着是个小花笺,与那日从她手里骗来的花笺好像是同一个,却又有些不一样。
那上面“江淮之”三字一眼便能瞧出,也能感觉出花笺的主人极认真地在写每一个笔画,只是那三点水的偏旁看着较深一些,似乎与其他两字所用的墨不是一种。
他将花笺翻过来,背面是一幅他的小像。
饶是笔触还算不得很成熟,却已处处初现灵气,运笔一气呵成,一眉一眼都勾勒得极为漂亮,叫人瞄一下就能准确喊出他的名字。
原来她笔下的自己,是这幅模样。
那张画被她当场生撕了,他也无处可寻,如今却在这花笺上看到,倒也是补缺了这一份遗憾。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将这花笺画完的,又是什么时候偷偷藏在这里的。
天已然黑透了。
将她的书册重新整理好,江淮之吹灭了小烛,绕过一道游廊,朝自己在东宫的屋子去了。
他不好说看完这些东西后的心情,思绪实在是太乱太乱了。
屋内每日都固定有人打扫,几乎每一处都是一尘不染,可他坐在木椅上觉得书桌乱,倚在榻上觉得枕被乱,瞧着瞧着,向来淡然的情绪竟是烦躁起来,燥得他连上好的金丝炭都拨灭了。
窗子被大大开展,清凉夜风直直扑面而来,江淮之方觉得好受了些。
他出声唤了人来。
“大人有何吩咐?”
来得自然是东宫的宫女,饶是他多年久居于此,带江府的侍卫婢女过来也是不被允许的。
他声音很淡。
“可有酒么?”
那宫女闻言却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