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簪词昨天收到俞氏约她到天香楼见面的消息,她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石氏,石氏道:“不管怎么样,这些钱你都要拿回来,只要你办好这件事,日后这个家便完完全全地给你管着,我也不管事了。”李簪词保证道:“婆母放心吧,就算我冒着被世子休弃的危险,也会把银钱拿回来。”石氏很满意她的话,看向自己不中用的儿子,“出门了都听你媳妇的,你若再乱说话,再乱来,娘这次也不会帮你了。”梁靖孜点了点头,“儿子这次不会让您失望。”他已经想好了,这次回来后,要跟李簪词好好过日子,就把俞氏纳为贵妾,跟李元词一同入府,跟正妻也差不多少。至于宁王那边,他便婉拒,作为男人,他还是做不出把自己妻子送上别的男人床上的事。两个人上了马车,梁靖孜挨着李簪词坐,看见李簪词闭着眼,并没有看他,也不打算跟他说话,抗拒他的意思很明显。以前他嫌弃李簪词是商女,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不知琴棋书画,没有世家嫡女的优雅,甚至她连红袖添香这样的书房趣事也做不到,身上全是商人的精明和铜臭味,让他厌恶。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发现自己除了个世子的家世,实际上无能又软弱,官是祖上荫庇得来,钱靠的是妻子赚来。特别是去找人借钱时,他才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理解李簪词会斤斤计较每一分钱。有个这么能赚钱的妻子,他该知足了。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到了天香楼,他跟李簪词下了马车,准备进入酒楼时,忽然看见前面有辆极为低调的马车。他一眼便看出了这是宁王府的车,心咯噔一下,宁王府的马车在这里,那是不是说,宁王今天非要把李簪词带走?如果宁王要人,他给还是不给?以他这样的地位,根本不可能抗拒得了宁王。但他又刚下决心,要好好跟李簪词过日子,日后都听李簪词的。就在他踌躇不定时,不远处身穿便服的曹总管朝他招手。梁靖孜走过去,故意道,“曹公公怎的会在这里?”曹总管笑嘻嘻的,“世子说的什么话,王爷特地命奴才们来接人。世子放心把大奶奶交给奴才们,日后王爷不会亏待世子的。”梁靖孜僵硬地挤出一点和善的表情,他以为自己没有答应给人,宁王便就此作罢,没想到宁王直接找上门来抢。往日他还觉得宁王是个讲理的王爷,至少不会强迫他人,今日他第一次体会到,宁王是个没有章法,不讲礼数的匪徒。梁靖孜看了眼后面,李簪词已经进去了。怕李簪词多想,他敷衍地说了两句,便大步走进酒楼。这会儿李簪词和俞氏已经在里面,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坐俞氏旁边,还是李簪词旁边。想了想,他还是坐到了俞氏旁边,毕竟李簪词性子强硬,不容易受伤,俞氏性子弱些。反正银钱左手倒右手,日后她们都是自己的女人。李簪词先开口:“婆母已经知道你们变卖她和宛姐儿嫁妆的事,希望你把钱给世子爷拿回去,别把事做绝了。”俞氏看向梁靖孜,“这也有我的钱,一半是我辛辛苦苦凑的,世子如今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世子真要把钱拿回去,我不会阻拦。我们走到了今天,是我一厢情愿,我不怨世子。”梁靖孜又开始心痛起来,是他对不起俞氏。李簪词并不给他心痛的时间,道:“如果你们要叙旧,可以事后再叙旧。婆母来之前,是如何跟世子说的?”梁靖孜左右为难,咬了咬牙,“你把钱给大奶奶拿回去,母亲已经答应让你入府,日后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我们不用再经历那么多的苦了。”俞氏笑了笑,不哭也不闹,看了眼自己的丫头,丫头便拿出一个盒子,放到桌子上。梁靖孜打开来看,里面一共三万两银钱。“世子爷,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俞氏停住,掌柜地端了饭菜进来。“这是客官点的,已经都做好了…客官慢用。”一桌精致的菜摆上来,李簪词道,“我没有心思跟你们两个吃饭。”谁知道这饭菜有没有毒?俞氏道,“大奶奶先别生气,那日我说的话,大奶奶肯定还记得。也许你离开世子后,会找到一个更合适自己的夫家。”这个夫家让梁靖孜想到了宁王,现在根本不是钱的事,是李簪词下楼了便会被请到宁王府,若他不给和离书,不按照之前地计划跟李簪词分道扬镳,日后他就是个龟孙子。“世子好拿捏,又懦弱,我呆在昌国公府里就很好,府里上上下下日后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做什么又去找另外的男人?”听到李簪词的话,梁靖孜气得跳起来,“即便你心里这么想我,但你明晃晃说出来便太伤人。我作为男人也要些脸面,日后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直白?”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李簪词道:“我这个人说话直,不够圆滑,世子一直都知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李簪词真是暗中帮了她一把,不然梁靖孜还要犹犹豫豫,俞氏道,“今日只有我们三个人,李家已经没有人了,大奶奶是家主,只要大奶奶签了和离书,再拿到衙门入册,便是成了。”李簪词看了眼三万两银票,“今日婆母让我出来拿钱,不是和离,世…”话还没说完,李簪词忽然晕了过去。梁靖孜也跟着晕倒失去了意识,但很快他又醒来,眨了眨眼,看到李簪词还趴在桌位上,俞氏和丫鬟双双倒在地上。他刚起身,因为乏力又跌坐到椅子上,椅子和桌子发出碰撞的声音,似乎把俞氏吵醒了。俞氏摇了摇脑袋,低声喊:“世子?”梁靖孜问她有没有事?她摇了摇头,“大奶奶似乎也晕过去了,怎么回事?”梁靖孜扶着桌椅走到窗边,看到宁王府的马车还在下面,曹公公跟几个侍卫就站在旁边。“一定是宁王为了带走李簪词,所以下了迷魂药。”俞氏忙道:“世子,你就写和离书吧,我们对抗不了宁王。若你反抗,日后宁王说是你求上来,亲自把大奶奶送过去的。到时候你哪还有颜面见人?不如现在就写和离书,趁着大奶奶晕倒,拿她的手画押,再到衙门入册,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不行,父亲和母亲问起她来,我不知道怎么说。”“她进了宁王府,宁王不可能再让她出来。我们便说她攀高枝,人家一看对方是宁王,一定认为我们说的是真的。国公爷和夫人那边还不是随便世子如何说。”梁靖孜看了眼李簪词,他的手有些抖。李簪词性子强硬,要是醒来发现自己在宁王的床上,要么会撞墙死,要么会拿刀上门杀了他。但他觉得是后者。“世子,时间紧迫,你快点下定决心。纸墨笔砚就在旁边,若宁王的人上来,没有李簪词的画押,你再写和离书便没用了。”俞氏的催促让梁靖孜六神无主,他深吸一口气,对,先写和离书,只要写了和离书,其他的事情再慢慢计划。如果李簪词生气…绝望…他不敢想象,颤抖的手怎么都不敢握笔。俞氏见他已经有了决定,便把笔塞他手里,开始替他磨墨,梁靖孜手太抖,写了好几张都没有写好,废纸一张张地揉成一团扔到竹篓。俞氏真恨不得帮他写,然而自己的字又不像梁靖孜。在写废了二十张纸后,梁靖孜终于写好了,俞氏便抓起李簪词的手按下去,一张和离书成了。俞氏让自己的丫鬟赶紧拿到衙署去登记,梁靖孜见到李簪词乌黑茂密的头发顺着她脖颈垂下,忽然又不忍。其实,李簪词脾气差了些,但家里家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父亲才会坚定地站在李簪词那边,母亲对李簪词也是认可的。俞氏道,“世子心地善良,但眼前的路是唯一的路。我们到旁边的雅间休息,下人从衙署回来后,再让宁王的人来接她走吧。”梁靖孜最后看了眼李簪词,狠下心,别怪我,谁叫宁王看上了你。俞氏又道,“我们带上银子吧,她进了宁王府,也不缺这么点钱。”“对,带上银子。这是母亲和宛姐儿的嫁妆,我们要拿回去还给她们。”俞氏垂眸盖盒子的时候,眼底闪过得逞之意。他们离开这里,那人贩婆子便会进来带走李簪词,如此既能送走李簪词,也保住了银钱,一举两得。:()玉阶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