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滢敲打锁头的声音一下下传来,没片刻,她又拉着锁孔里留下的一根线使劲往外拉。但擦了半天也没见有新的动静,她皱眉低头看了看,然后身子一拧,掉头又往院门那头跑去。 庞杜二人等她消失在院门外,立刻冲到那锁头前,一看锁孔里果真有一截徐滢留下的半尺长的棉线,而锁孔内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随即想也未想,便照她先前拉扯的模样猛力一拉—— 两颗铁砂弹的威力能够往沙土地上刨出个灶炕,当然也就能够冲开一把铜锁! 铜锁被炸开击打在木门上,噼哩啪啦的声音就立时传来!庞焕和杜林德万没想到锁孔里藏着的是这个秘密,顿时鬼哭狼嚎抱着脑袋四处飞蹿! 但他们逃得再快又哪里有被炸开一个大洞出来门板碎屑弹得那样快?那碎木如雪飞般击向他们后脑和身躯,一身官服顿时被撕出一片四五个口子来,头上乌纱帽也飞了,发髻被甬道旁的树枝挂住扯散,杜焕再也忍不住,扯嗓子喊起“救命”来! 衙门里的人全都被惊醒了! 端亲王正在后间打着盹,猛地一听这声音,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宋澈在公事房左看右看看一只铜方鼎,听见声音来自端亲王这边,也以为屋子塌了,立刻冲过来。 位于端亲王左首公事房的经历们就更不用说了,有些睡梦中吓得屁股都跌到地上才睁开眼来,坐在窗下整理仓储单子的李经历简直是吃亏是福 端亲王和宋澈堪堪好连袂到来,看到这模样端亲王沉了脸,宋澈脸上表情则已不知怎么形容了! 这俩老油子居然连个徐镛都斗不过? “居然怪上我了,这可真冤枉。”徐滢也在这个时候回到现场,站在宋澈对面,摇着头啧啧地道。“小生才疏学浅,初来乍到又不大懂规矩,两位大人肯提拔点拨在下感激不尽,不过这不该我揽的事情我可不能认。” “你还说不是你!我们分明看到晌午在公厨里你跟宋佥事身边的刘都事和林都事凑在一处鬼鬼祟祟,后来你就趁着四处无人到了此处,这都是我们亲眼瞧见的!” 杜林德拨了把垂到眼前的头发,气极败坏地说道。 徐滢笑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与林都事刘都事都是同僚,我就是不跟林刘二位坐一处吃饭,跟您二位坐一处您二位也不见得欢迎我不是?要不然,又怎么会连我出个门都要尾随跟踪? “且莫说这门后既没藏着财宝又没藏着机密,我到这里来转悠也没有什么说不清的,就是真来了,毕竟这门也不是我弄坏的不是?难道二位都这副模样了,我人都不在现场,这也要推到我头上不成?若是这般,这世上岂还有道理可讲?” 杜林德哑口无言,与庞焕同往宋澈看过来。 端亲王简直无语了。都什么破事儿! 他瞪了眼宋澈,然后沉脸望着庞杜二人:“修门锁的费用,由你们自己掏钱!今日这事,你们也都各自记一过!成日里鸡飞狗跳的,成何体统?日后再有这样的事,直接上板子!” 衙门里混资历的功过薄上如何记录十分要紧,记的功多了自然升官发财事事靠谱,记的过多了,什么样的结局自己也能掌握个几分。庞焕杜林德顿时就哭丧着脸了。 端亲王看看那被炸去了小半边的松木门,又哼了声然后拂袖回房。 宋澈牙酸地瞪着徐滢,徐滢笑微微冲他颌颌首,他顿时一扭身,也噔噔地跑了。 这里责任虽是了清了,李经历脸上却仍然很难看。 他手头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忙着呢,这门也不知还能不能用,重新制一张少说也得两三日,还得雕花镶刻上漆描纹,这么着一下来至少得十来日了,后院里虽说是没有放什么东西,可那里连接着端亲王的后房门,若是让工匠们进内扰了端亲王议事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