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郗归看向谢瑾,颇有兴味地问道:“琅琊王氏?莫非他家又有什么?郎君,想让你帮着牵桥搭线、离婚尚主?不应该呀,难道他们还没受够如今的吵嚷吗?”
谢瑾苦笑一声,知?道郗归是?在故意奚落自己。
他想了想,约略猜到了几分王家的来意:“原会稽内史王平,近日丁母忧去职,会稽内史的位置如今空了出来。朝中议了几日,大家都各执一词,始终没有定下接任的人选。此番怕是?谢蕴让王定之过来,想要谋个外放之职。”
“外放?会稽内史?”
坦白说,王定之此人,实在是?能力平平,又兼简慢自傲,实在不是?做官的材料。
更?何?况,会稽内史乃是?一郡主官,总理一郡内政。
王定之这样的才能,如何?当得起这个职务?
郗归皱了皱眉,对此事颇为不赞同。
谢瑾也叹了口气,摆手让南星退下:“让谢蕴那几个兄弟去作陪,我身体不适,就不与他相?见了。”
他拿起汤匙,一边为郗归盛粥,一边娓娓道来。
“谢蕴性情孤高,实在不喜后宅,又不愿时刻受婆母管束。所以从成婚伊始,就想促成大郎的外放。只是?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合适的时机。”
郗归从前常常觉得,自己在乌衣巷中见到的谢蕴,与传闻中那个有着缘风咏絮之才、能说出“不意天壤之间乃有王郎”的飒爽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郗归以为,不过又是?一个盛名之下难副其实、以至于见面不如闻名的例子。
而今想来,怕是?谢蕴的朝气、才气,早已日复一日地消磨在了乌衣巷的深宅大院之中。
大鹏并非不能展翅,奈何?久受束缚。
“可是?,即便如此,王定之这样的人品,如何?能担得起会稽内史之职?”郗归不赞同地看向谢瑾。
谢瑾缓缓摇了摇头?:“琅琊王氏是?江左著姓,时人以门第品评人物?,单就这一点,大郎便超出旁人许多。再者说,大郎的父亲,曾任会稽内史之职,在当地留下了兰亭雅集的佳话,官声也颇为不错。前任会稽内史王平,是?大郎的族兄,想必也愿意促成大郎继任之事。”
郗归放下筷子,沉默地看向远处的烛台。
谢瑾握住了她的手:“世情如此,阿回,多想无益。”
“世情?”郗归冷呵了一声,扭开?了脸,竟然?觉得眼中有些?湿意。
主政一方的太?守,竟然?仅仅凭借着家世渊源就能确定?
她早已知?道,家世门阀在江左无比重要。
然?而,尽管她已经接受了家世是?巨大加分项的事实,却从不曾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在很多事上,家世其实是?决定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