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走出暖昧的误区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
“鸿锐,你一向都能识大体顾全局,可不能因为一时私念就误了国事。”也许,你该替他想想。你在招亲,他若喜欢你,也会不好过。选择远行,也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这一点上,他比你聪明。
“可是,父亲……”鸿锐的眉头都快拧出水了,憋得脖子也红了,还是想要辩解。
庆王爷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实在看不过去自己的孩子这样窘迫的样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月而已,北庭有要求,希望路上越快越好。我已经嘱咐过了,快去快回。沿途都有布置,不会有任何差池。你就放心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鸿锐心里就清楚了。庆王爷定了的事,再说也是无用,不可能更改了,自己还能做的也只有接受父亲的安排,不再顶嘴。
看清了形势,鸿锐刚才还有些发热的头脑立刻冷静了下来,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立刻就有了新的规划,一张清单在脑子里迅速形成。
有心扔下笔就赶紧出去干自己的事,又怕父亲怪罪,勉强压下心里的念头,假装没事的样子继续抄写公文。
他这里心思转了又转,自己不知道,其实已经全落在了庆王爷的眼中,这时也不点破,只淡淡说了一句:“你的笔干了!”
鸿锐这才看见,自己刚刚心不在焉抄写下的几个字有些模糊不清。脸上一热,慌忙去砚台里当笔,急急的想要补救。还没落笔,耳边又传来庆王爷不带半点责备的声音,轻轻的两个字:“重抄!”
鸿锐咬着牙,好不容易把公文全部抄完了,刚想开溜,屁股还没离开椅子,就被庆王爷发觉了。“鸿锐,那些画像,你挑得怎么样了?”庆王爷不高的声音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鸿锐清楚,父亲问的是自己招亲的事。众媒人送过来的成堆的画像还在自己房里堆着,大部分都还没有看。父亲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想法。
自己做事从来没这么拖拉过,但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能专心。好像那是个炉子上烤的白薯,闻着挺香,一摸就烫手。
“父亲,近来公务繁忙,我看,这事还是放一放吧。等忙过了这阵子,踏下心来仔细看,我觉得才更好些。只怕忙中出错……”鸿锐的声音越来越小。
“嗯!”庆王爷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吓得鸿锐半点声音都不敢再出。只等父亲发落。
庆王爷在心里叹了口气,毕竟是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但也不能太草率,还是要鸿锐满意才好。“鸿锐,自己的事自己多上点心。”
……
鸿锐回了自己东院的房间,心里闷闷的。长这么大,头一回感觉自己像是有了心事。看看旁边桌案上小山高的画像,有些不情不愿地告诉自己,这也是自己的功课!
自己从小就很用功,从没拉下功课,先生总说自己又聪明又用功,是最好的学生,将来一定能成大器,立大功,继承父亲的封号做一个国之栋梁。
而眼下,自己已经把这堆功课放置了好长时间,却还是没有半点想处理的心思。
这叫什么事呢?自己以前都是很喜欢做功课的,做完了自己的功课,还喜欢帮青儿做。做多少都不觉得烦。而眼下这功课,就好象是个刺猬似的,无从下手。
正在为做功课的事发愁,想着青儿,青儿就来了。
“鸿锐,有个事你帮忙办一下吧。”青儿刚从风大将军的府里回来,脸色不太好。
鸿锐舒了口气,还是青儿好,有了新功课,把刺猬先放一放就不会良心不安了。满心感激地看向青儿。什么事,吩咐吧。
对墨玉青来说,鸿锐是块膏药,粘在身上不舒服,但有个跌打损伤什么的,还真离不开他。鸿锐平日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俗话说的万金油包治百病的那种人。只有他不肯帮的忙,没有他办不了的事。
“你帮我给颖瑶姑娘办件事吧。”墨玉青看看鸿锐桌上的画像,眉头皱了皱。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风大将军那里难过得哭都哭不出来,鸿锐这里还在花天酒地的想媳妇。
但自己来毕竟是来求人的,有些不中听的话也不好发作。
墨玉青把颖瑶姑娘托付的事跟鸿锐说了一遍,看看鸿锐,爱搭不理的样子,真想给他一拳。
“听见了没有啊?”墨玉青搡了鸿锐一把。这人越来越讨厌了,这几天装神弄鬼的不说,找他办点事行不行的连个痛快话都给不出来。
鸿锐心里不痛快了。瞥了眼墨玉青,“你就知道让我给你办事,你怎么就从来不想着帮我干点事?”话里全是委屈抱怨。
鸿锐也有要自己帮忙的时候么?墨玉青觉得有些诧异。一时反应跟不上。“你要我帮你什么事?你说过么?”怎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鸿锐更恼,一肚子的不快幻化成邪火。从五官七窍里喷出来,滚烫滚烫的。“什么事都得我说了你才知道?你自己看不见我这一桌子东西?”亏你长那么水灵两个大眼睛。
鸿锐只顾自己出气,说完了才看见墨玉青大白天看见鬼似的目光。知道自己失态了,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闭上嘴生闷气。
长这么大,墨玉青见过鸿锐跟人斗嘴,见过鸿锐跟人打架,见过鸿锐耀武扬威飞扬跋扈,可从没见过鸿锐这么幽怨,这表情实在不符合他一贯阳光普照热情似火的表现。怎么说呢,就象大冬天下雹子,让人看着心里怪怪的,却还一下找不出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