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一旁打瞌睡的陈志行被吓得同样弹起来,在床边手足无措地转了几圈,小心问道:“裴大,你还好吗?”
裴野望低头摸了摸胸口,多年锻炼的身体依旧强健有力,但里面附着的那颗球体和被他强行嵌入身体绞杀的结晶小肠都不见了。
他抬起头,嗓音沙哑地开口问道:“……晏绥呢?”
陈志行脸色发白,数度张口,才勉强凑出一句话:“晏,晏医生他,消失了。”
其实他们都有一个猜想,既然毁灭的主宰没有毁灭世界,那他是不是把自己给毁灭了……
裴野望黑沉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陈志行,几乎要洞穿了他,将他的所思所想都看得一清二楚。
片刻后,他沉声说:“他还活着。”
陈志行一愣:“什么?”
裴野望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低声说:“他还活着,我很确定。”
“这怎么可能?那为什么世界还好好的?”陈志行不可置信地反问。
裴野望想到梦中所见披着白纱的青年,握紧了拳头,心痛得难以呼吸。
还能为什么?因为晏绥选择了自我放逐,彻底与现实世界隔绝啊!
……
朦胧混沌的灰蒙雾气如常涌动着,高耸入云的黑色长柱交汇之处,所有立柱彼此拱立着,形成了一个通天彻地的古怪王座。
身披白纱,肤色苍白如玉的青年静静地倚坐在王座上,撑着额头闭目不言。
巨大的黑影自浓雾后显现,祂黑红色的、外附层层骨刺或是鳞甲的庞大身躯恭敬地匍匐在地,轻柔的声音层层叠叠地在这片浓雾中回荡。
“我至高无上的主宰,您是此间唯一的神王,您本可以向着世界施展您所有的威能,为何您沉默至今,甚至自我封闭至此?”
说着,祂直起身,一双眼恭敬崇敬地注视着祂的主宰,挥舞着粗壮的黑红色肢体继续说:“虽然本次轮回剧目不慎出现了一点点的、小小的意外,但此间的剧目也在我的力挽狂澜下成功落幕!待一切回归原点,我愿尽其所能,指挥一出更为完美,更为刺激的轮回戏剧……”
见主宰始终不言不语,祂起身张开黑红色的肢体,赫然朝着浓雾的上方挥舞利爪。
浓郁到凝成实质的深紫色异化污染力量划破灰朦的浓雾,呼啸朝着上方一个蓝绿色的球体挥去。
然而那道足以毁灭一颗星球的刀刃在即将冲破浓雾之时,就被一道亮白色的光网拦截,反弹而回,重重地打在黑红存在身上。
这种力量本就是自祂生发出的力量,当然无法对作为力量本源的祂产生任何伤害,但祂还是被冲击力打得连连后退。
祂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向主宰,哀叫道:“我至高无上的主宰,您为何要阻止我?”
“闭嘴。”
晏绥终于睁开眼,灿烂的金红色光芒泄出,两轮金红色发光球体如煌煌大日,照亮了整片灰朦空间,令人难以直视,甚至连黑红存在也不得不退避。
金红色的光芒渐歇,内收凝聚,形成了晏绥一双金红色的瞳孔。
祂注视着这个童年的“玩伴”,侍奉灭世主宰的疯狂侍从,自祂身体中生出的毁灭信使。
“已经够了,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