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转眼间到了八月。
狗子爹同李仲平这期间进山一次又一次,两人所获颇丰,甚至弄死了一头黑毛獠牙大野猪,足有一百六十余斤,就凭这些,两家的年是有的好过了。
李家也用起了雪花盐,明显感觉李婶似乎胖了一圈,走路都虎虎生风。
赵春哥又抽空带着狗儿去了下新山集,处理掉皮货,给狗子买了笔墨纸砚,添置了一些锅碗瓢盆。
不要担心狗子来回二十几里山路很累,他就一直坐在独轮车上,大牲口就是自己的老爹。可怜的老爹视儿如珍宝,任由狗子耍赖坐在车上不动弹。狗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出力,手里抱着个陶罐,美其名曰帮老爹的忙。
这一日,赵春哥同李仲平再次登上了去往朝鲜的海沧船,望着放在船舱角落里的麻布袋,李船头心中无语,这两个傻憨,千来里水路,就运两袋糜子,能弄几个大钱,活该穷到死。
漂流半月有余,再次登上了弥法岛,此时天气寒冷,万物凋零,偶尔呼啸的北风吹的船帆呜呜作响。
赵春哥心中默念着狗子临别时的交代“货卖对家,那些穷酸的行脚商人没能力吃下这么多货的,要找商社里的商人,但是要找商社当中最穷酸的那个。”
顾目四盼,流连于商街,商街长不足二里,但货栈林立。此岛既是走私的交易点,也是中转站,双方交易完成,本地商人自是要招待远客一下,端看门口的热闹程度可见一斑。
沿着沙土路走了两遍,春哥心中属意两家,一家高门大院,门口尚无访客,有门人立于门口,脸色倨傲,一看就不是好打交道的;另一家院落稍小,门口不见访客,一白袍大袖书生模样的汉子在来回踱步,时而看着远方的天际,时而摇头叹息,任谁都看出此人在……愁苦。
春哥正了正衣襟,喉咙里咕噜了几声,壮着胆子向书生走去。尚距离书生有五步远,有门人挡住去路,喝到“明人止步!此处是私家地界,速速离开。”
那书生也回身看了一眼春哥,不曾相识,也就不再理会,自顾自的来回踱步。
“某家有一物,或可解贵府急难。”也不废话,春哥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门人“烦请转交给贵家主看顾一下,某自有话说。”
门人拔开瓷瓶之后目泛奇光,转身将瓷瓶交于书生,并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春哥就很无语,你说你的话,俺也听不懂,小声个甚!
那书生自是好奇,打开瓶盖,仔细观敲,又让门人用手黏了些品尝,见门人眼里放光,不住的点头,自己也便放下心来,用手粘着尝了尝,果如门人所说,是纯正的雪花盐,色味俱佳。
书生不禁看向裹着兽皮,宛如猎户般的汉子,最终点了点头,请门人带着春哥到府里叙话。
待进了厅堂,春哥也不墨迹,自我介绍到“某家大明登州府人士,贩私盐获罪于官府,索拿甚急,而今不容于家乡,托庇友人海船到此,欲寻个买主,不知贵人可有担待?”儿子教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总算是背着说完了,且看对方如何应对。
书生愣愣的看着春哥,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有这么见面打招呼的么?开门就说你是大明的匪徒,欺负本书生拿不动刀是不是?
哎,面对这种粗人,也就算了。
“壮士不必心忧,此处是朝鲜国,大明国法还处罚不到壮士。适才壮士说寻个买主,不知是何意?说的是人,还是货?”
“自然是货,贵人适才也看了货,是否合意?”
“合意自然是合意的,不知货有几何?几千斤,某家还是收得下的。”书生坦然道“也不瞒你,鄙人本姓金,算是国主的远房外戚,目下正等着自家商船,已去三月有余,恐凶多吉少。”
“嗯~嗯~”春哥张了张嘴,不好意思开口,你说几千斤,可老子只有一百六十余斤…。
“某此次只带不足两百斤,前路不明,不堪风险。贵人若是需要大宗盐货,来年可一起发运,还望担待!”春哥厚着脸皮说道。
那中年书生闻言哈哈一笑,眯着眼睛看着春哥“某不欺汝,你却瞒我。某看你身无戾气,虽有彪悍之勇,却无害人之念。何故装作贼人来欺某?我观你实是个伙计,不知何来运气,得了炼盐之法,或者别有它途?无论怎样,你欲凭之富贵,自也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