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荀欢觉得又回到了宫中的生活,那时她们总是同吃同睡,恨不得时时待在一处。荀欢回味了片刻,觉得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那她一定会……拒绝。在宫中有什么好!每日起那么早,还有繁重无趣的课业,她再也不想体验了。想到这里,荀欢同情地捏捏荀华棠的脸,惋惜道:“瞧瞧,都瘦了,整日上课是不是很累?”荀华棠眨眨眼,乖巧应道:“姑姑,上课很有意思的。”说着她从床边暗格中抽出一本《道德经》信手翻开,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差点忘了,这个侄女是个书呆子。荀欢觉得和她没什么共同话题了,正想躺下睡觉,荀华棠忽然出声:“姑姑,方才你和小姑父……”察觉到荀欢警觉的视线,她连忙改口:“你和常侍卫做什么呢?”那时她刚醒,瞧的不真切,以为他只是在陪姑姑聊天,便没有在意。可是她现在清醒了,也明白过来,哪有外男随意进出女子闺房的道理,遑论直接坐在床榻上,早已逾矩。她连书也不看了,倒扣着放在腿上,好奇地望着荀欢。荀欢咬了咬唇,始终想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反正都怪常鹤!如果不是他同意陪她睡,她哪里会亲他呀。在心里骂了他八百遍,荀欢正想糊弄过去,抬眸时却灵光一闪,立刻说道:“自然是按摩,那时我刚醒,头要疼死了,也顾不得什么了。”荀华棠深以为然地点头,昨日姑姑便说常鹤会揉捏,她自然信了,于是一脸信服道:“我明日也要寻一个会按摩揉捏的侍女。”荀欢无所谓道:“哪用这么麻烦,一会儿我把常鹤叫来给你……”话还未说话,她忽然噤声。荀华棠慌忙拒绝:“不必了不必了,我、我让侍女来做就行了!”荀欢也意识到这一点,笑着打趣道:“知道知道,我们棠棠还小。”说着她直起身子,索性自己动手帮她揉捏一番:“你看书吧,我来帮你。”荀华棠自然同意,也不看书了,靠在荀欢怀里眯起眼睛,很快便呼吸平缓了。荀欢抿了下唇,手上还用着力揉捏,心神却慢慢飘远了。她一点也不想让常鹤帮别人按摩,一点也不。方才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现在她想通了,常鹤是她一个人的,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荀华棠也不能分享。见她睡熟了,荀欢托着她的后脑勺慢慢把她放在枕头上,确定她不会醒,这才躺下。可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脑海中乱乱的,一会儿是常鹤的吻,一会儿是他叫她乳名时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答应明晚与她同睡时的纠结神态,走马观花般一个接一个的,应接不暇。荀欢又是踢被子又是翻身,试图把他赶出脑海,直到天边泛起一丝微弱的光亮,她才坚持不住,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床榻上却已经空了。华棠这么快便走了?荀欢懵懂地坐起身,叫来春时。“公主一早便回宫了,说是不能耽误今日的课业,”春时盯着侍女们把饭菜放下,继续解释道,“走之前特意吩咐奴婢不要吵醒您。”春时又想到一事,连忙说道:“对了公主,太妃娘娘召见奴婢,想必是为了抄写经书一事,一会儿奴婢要去兴庆宫一趟。”荀欢都快忘了这茬,也没太在意,只嗯了一声,还有些困倦,倒下便要再睡。春时劝道:“公主先用些午膳吧,您昨晚便没吃什么东西。”“唔,可是起了就睡不着了,”荀欢打了个哈欠,“你出去吧,我再睡一会儿。”脚步声慢慢远去,荀欢抱着被子,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只是没过一会儿,又有一道微重的脚步声往床榻边走来,似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坐在了床边。荀欢知道是常鹤,懒得理会,说起来他还是罪魁祸首呢,闹得她一晚上都没睡好,如果他敢让她起床,她马上让人把他扔出去!等了一会儿,床边的人也没有要开口的迹象,荀欢的眼皮也越来越重,即将进入梦乡。斜里却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在酒窝的位置打转。荀欢吓得一激灵,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来做什么?”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眼下有淡淡乌青,眼里的红血丝格外明显,何长暄收回手,拧眉道:“昨晚没睡好?”荀欢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都怪你!”何长暄也没反驳,伸手将她捞起来,无奈道:“都怪我,你先起来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