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您相信了吗?”
“当时大利可汗病重,我膝下无儿无女,柔然人不信我,我势单力孤,这时恰好有驻守边关的官员派人捎来讯息,说朝廷有意攻打柔然,接我回家。陆少卿觉得,我应不应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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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反问陆惟,眼睛里波光盈盈。
此刻她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受尽风霜的可怜女子,只想讨回属于自己的那一点点公道。
饶是陆惟铁石心肠,也不好在这样的情境下继续追问。
“殿下想必因此被为难了。”
公主苦笑。
“我确实相信了沈源的话,但是,我却没有等到沈源口中的朝廷大军,反倒因为此事,饱受敕弥等人的猜忌,在柔然寸步难行,差点就活不到回中原的这一天。”
陆惟:“沈源确实出兵了,但是在奔袭柔然途中就遭遇几股敌人前后夹击,导致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秦州休整。也因为此事,秦州数万精兵因他判断失误而折损大半,陛下勃然大怒,下令将沈源逮捕回京,严加审讯,但在沈源抵京下狱的当天晚上,他就死了。”
竟是如此蹊跷诡异的内情!
公主不由追问:“怎么死的?”
陆惟:“畏罪自尽。”
公主疑惑:“那他为何不在秦州收到圣旨后就自尽,也不在见了天颜申辩之后再自尽?”
陆惟点头:“这正是疑点所在。”
公主:“陛下是怀疑我当初怂恿沈源出兵吗?”
陆惟:“不,如果您所言非虚,而沈源那边也没有说谎,那就说明这中间出了问题,背后有人做鬼,幸好殿下吉人天相,平安无事。所以陛下让臣来询问公主,也是希望能调查清楚,找出真凶,此人很可能还隐藏在暗地里,随时有可能再度出手,甚至对公主不利。”
公主面露迟疑:“那李闻鹊……”
陆惟道:“沈源死后,陛下提拔了沈源旧部李闻鹊,命他继续镇守秦州,李闻鹊让人伪装商贾往来中原与柔然之间打探消息,恰逢柔然大利可汗暴毙,柔然内部生乱,李闻鹊得知消息后上报朝廷,此时陛下又收到殿下您的亲笔信,觉得大好时机不容错过,方才命李闻鹊时隔三年,再度出兵。”
朝廷原是想着打一场胜仗,能借此震慑柔然,令边陲安生几年,没想到柔然几方势力相持不下,面对中原大军,竟谁也不肯联手御敌,甚至互相扯后腿,大难临头还鸡飞狗跳,最终导致节节败退。
李闻鹊则趁机率领大军直捣王庭,竟差点就将柔然灭了族。
但最后也没有族灭,因为柔然毕竟凶悍,敕弥带着部将杀出重围,从柔然王庭一路跑到东面去了,还建了个东柔然,号称自己才是柔然正统,只不过势单力薄,苟延残喘,目前不足为患。
如今这场胜利,正是大璋建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不仅天子众臣扬眉吐气,张掖郡周边百姓起码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能得享太平。
连带和亲的公主,还能回来。
前几任皇帝曾经的屈辱,如今都将成为当今天子足以写入史书本纪里的功绩。
听到这里,公主松一口气。
“照这么说,李都护应该是可信之人了。”
她露出笑容,眉眼弯弯。
“这些年我远离中原,对这些家国大事亦是一知半解,多亏陆少卿不厌其烦为我讲述。”
陆惟似乎想从公主的表情里看出一丝端倪。
但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