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丹捏紧手帕,故作镇定地将脸转开,不再去看那突然出现的男人。
只有乌发掩盖下的耳根还残留着红色,显露出她的尴尬。
她倒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主桌那边几道直勾勾的目光实在很难忽略。
院子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本该在主院首座的新帝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侧院。
直到姚曾柔起身上前迎接,其他人才后知后觉地放下筷子,在桌边行礼。
“臣女拜见陛下。”
姚曾柔也停下来福身见礼,蚕月锦制成的衣裙本就轻薄柔软,配上她那纤细的身姿,便很有弱柳扶风的气质。
萧寂言并未进入满是女子的院落,只在门口止步。
他瞥了眼屈膝下拜的众贵女,没理。
而是从身旁太监手里取来一只白玉酒盏,薄薄的眼皮敛下,看向也跟着见礼的苏宜丹。
苏宜丹虽没抬头,却能感觉到男人视线一直在自己头上没动,好似要把她看出个窟窿。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惴惴不安地跳到了嗓子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话本里那些狠人,总是看仇家一眼,脑子里便想好了一百种置对方于死地的办法。
他、他该不会正在寻思要怎么报当年的轻薄之仇吧!?
萧寂言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盯了她片刻,才发觉这姑娘的微表情是如此丰富。
那张白皙透红的脸蛋上,先是细弯的柳眉微微皱起,接着又抿住了红梅瓣似的唇。
一双杏眼里波光颤颤,纤长的睫羽眨啊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觉得有些好笑,无声地扯了下唇,才慢条斯理道:“起来,替朕倒杯酒。”
“……?”
苏宜丹茫然一瞬,抬头看到那位大太监手里果然端着托盘,托盘里则放着一只白玉酒壶,与萧寂言手里的白玉酒盏是配套的。
原来只是倒酒!
苏宜丹松了口气,连忙拎过酒壶照做。
余光里,其他人还老老实实半蹲着身子维持行礼姿势。
萧寂言到现在也没喊她们免礼,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不过高门大户最重礼数,她们这些千金小姐从小练就了行礼的本事,这点子时间倒还不算什么。
反倒是最前面的姚曾柔有些摇摇欲坠。
或许是嫁去丽州后、夫家规矩不严的缘故,她的礼数荒废一年多,此时便没有那么稳当。
身子摇晃了两下,发间那支熠熠生辉的金海棠掐丝步摇也随之晃晃悠悠的,摇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她将眼抬起,雾蒙蒙地望向院门边一身玄衣的男人,目光略带了几分祈求。
但偏偏萧寂言毫无察觉,只垂眼看着苏宜丹倒酒,而后在酒水即将满出杯盏的前一刻,用修长食指勾开了女子的手。
“……满了。”
美酒洒出一些,正走神的苏宜丹
一惊,忙将酒壶收起,有些心虚地朝他偷瞄。
好在萧寂言没在意她,目光落向院子里跪了满地的人,仿佛这会儿才注意到似的:“都起来吧。()”
众女纷纷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