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犹清一愣,没说话。“冬天好冷,很难受……每次感冒都不好受,膝盖也疼,我不想去医院。”夏犹清一只手伸到他膝盖揉了揉,用掌心给他捂着,“现在疼吗。”谢秋节静静地缩着,似乎猜到他在说什么,“现在不疼。”他语气很平静,近乎迷茫地自己问自己,“……如果我当年死了,是不是就不用这样痛苦了,我有时候挺不想活着的,活着很累,我也不想成为他们的拖累。”夏犹清心疼,他不知道为什么,前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情绪,好像都给谢秋节了。他很想安慰他,可他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总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说了谢秋节也听不见。“我爸从来不在乎我们。”谢秋节忽然说。他将自己的伤疤解剖着,好像只有更直观地面对自己的伤痛,才能更加坚强。“我知道的……我妈以前想把我送走,我聋了,我每年都要生病,家里养不起我……她带着我去市场,给我买糖买蛋糕,然后我就找不到她了。”那段时候家里很艰难,隔壁村有一家人想要一个儿子,刘丽曾经生过这么一个想法。后来,谢秋节自己找回了家,隔壁村以为他是个病秧子也不想要他。知道这事后,谢秋季和刘丽吵了一架,刘丽又抱着他哭,刘丽不是那群欺负他的小孩,刘丽是他母亲,生他养他,他没法不原谅她。“我自己会回家,我会做很多事,我不是傻子。”谢秋节的情绪渐渐有些崩溃,他埋到了夏犹清的肩膀上,手还是不安地摸着他的喉结。“你说话,我听不见声音。”谢秋节哑着嗓子说。夏犹清说:“你很厉害,很坚强,没人不想要你。”谢秋节感受到喉结滑动才安心下来,至少还有人愿意和他说话,他压抑着难受,自言自语道:“我……以前戴助听器,我能听见的,家里好不容易给我买的助听器,助听器现在也是好的,我没有不正常。”“嗯。”“……我成绩还可以,我也不是那么讨人嫌,我会挣钱……我没有拖累任何人。”夏犹清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似乎是夏犹清的怀抱太安心,谢秋节断断续续地说了些话,便渐渐安静下来,连情绪也不再那么崩溃。不知过了多久,夏犹清以为谢秋节已经慢慢要睡过去了,他感觉到谢秋节的身子不再那么紧绷和颤抖。谢秋节却忽然又说:“夏犹清。”“怎么了。”谢秋节摸着他的喉结,凸起的喉结在他掌心震动,“你声音是什么样的。”他好像只是单纯好奇,谢秋节在半睡中忽然想起曾经在评论中看见网友说夏犹清声音很好听。在生活中他是断然不会问这种问题,可现在是梦里。梦里会不会可以听见夏犹清的声音?他以为自己习惯了听不见,可某些时候他还是想听见,也想听一听夏犹清的声音。“……嗯?”夏犹清以为自己听错了。“网友说你声音很好听,我看到那个视频了,夏犹清,你很厉害。”他说,“如果我能听见的话……我想听听你说话。”他似乎只是随口说一说,毕竟他再怎么想,也得不到结果。最后他又在夏犹清的安抚中,呼吸变得平缓,渐渐睡着了。在惨淡的光线中,夏犹清看着谢秋节,觉得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会讨人心疼。直到谢秋节睡得很熟,没有任何不舒适的表情,也没有做噩梦。天快亮了,夏犹清才回了自己房间。如果谢秋节只以为自己在做梦,在梦中才袒露一切,当然不希望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谢秋节早上醒来时,脑子有些疼,昏昏沉沉,似乎还做了几个奇奇怪怪的梦,梦里竟然还有夏犹清。感冒这事,他每年都会经历,明明今天应该更严重的,竟然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好了些。早上醒来也没有手脚冰凉到发麻。可能是气温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毕竟这还没到冬天,而星城的秋天并不明显,有点夏天的热,有时候又有冬天的冷。他去厨房想煮点热乎的东西,却发现已经有熬好的白粥,冒着热气。屋子里就两个人,那只可能是夏犹清。他去敲了敲夏犹清的门,“夏犹清,你起来吃早餐吗?”过了一会儿,夏犹清过来开门,一脸疲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醒了?”“嗯。”“那粥加糖了,你趁热喝。”谢秋节上下打量他,“你昨晚去做贼了?”夏犹清:“……”小模特真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