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关键,一语击中要害,“怎么又扯到掌管暗影阁一事上来了?本宫宠幸男人,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如今建康城里,哪个女郎闺中没养几个男宠?”
的确,建康这座皇城,上九流世族连带着官家,个个穷奢极欲。
整个南梁,早已从骨子里开始腐败,变质。
然,谁都可以纵乐,唯独公主不可以,因为她光风霁月了十八年,她是整个南梁最后的脸面!
至死都是。
可姜玖不同,她不是公主。
她是暗影阁阁主,也是公主的影子,因二人长相别无二致,在过往的十八年里,她从未以真容示人。
而如今,她会假扮公主,目的只有两个:
其一,是洗净公主不久前刚遭遇的屈辱。
堂堂南梁公主,被贱民践踏,除了以死明鉴,别无二法。
可若是公主主动宠幸,虽落个荒唐的骂名,也不过是与这世道同流合污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她知道,公主失贞一事是温乔彧手笔,温乔彧效忠太子,为的就是公主手上的暗影阁,所以这其二……
姜玖攫住太子身边的温乔彧,他依旧淡然处之,喜怒不行于色。
其二,她要抓住温乔彧,在公主的碑前,亲手将他撕碎!
“你此番做派,让温乔彧这个驸马颜面何存?”太子见众人百口莫辩,主动发问。
“驸马?”
姜玖挑眉,“本宫与温乔彧的确情投意合,可他既无家世,也无官职,做个面首已是极大恩赐,本宫何时承诺,要让他做驸马了?”
温乔彧低了低头,轻扯唇角,虽依旧含笑,可他眸底的汹涌已然开始升腾。
良久,他才按下情绪,“我的身份,公主便这般不屑?”
“你若觉得折辱,自行离去便是,本宫不喜欢勉强,走之前把暗影阁令牌留下。”
随意的语气,无关痛痒的轻嗤。
温乔彧盯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谢将军,有劳了。”姜玖转头瞥向谢祁,懒懒使了个眼色。
看戏看得正入神的谢祁回神,径直朝温乔彧而去。
谢祁手握兵权,战无不胜,就连尚未继位的太子都要忌惮几分,更何况是温乔彧?
温乔彧望了太子一眼,见对方也无可奈何,终是递出了令牌。
令牌到手,姜玖拂袖:
“给各位三日善后,若三日后,本宫依旧能在建康城内听见败坏本宫名声的流言蜚语,本宫便拔了始作俑者的舌头。”
她转身撑开伞,留下一众官吏面面相觑。
瘴雨蛮烟,始终不见停歇。
姜玖回到公主府时,察觉到谢祁一直跟在她身后,她驻足,褪去人前的咄咄逼人:
“谢将军,你已助本宫夺回暗影阁,本宫不会食言,等暗影抓住温乔彧,本宫会和你结盟,辅佐小皇子登基。”
南梁的江山风雨飘摇,陛下醉心修仙,太子杀戮成瘾,视人命如草芥。
她知道,谢祁早对太子不满,如今南梁的皇室,能拿得出手的皇子只有最小的那位,只可惜,小皇子尚且年幼。
所以,若想重振朝纲,太子必须倒台。
这样的合作,本就是姜玖和谢祁事先谈好的,只是眼下,谢祁似乎并不满意。
他的身姿出奇地高挑,玄色衣袂将他劲痩的腰身修饰地更显颀长,凛凛气质自带冷意,道出的话也不容置喙,“温乔彧,公主杀不得。”
杀不得?
姜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公主的死状,七窍流血,衣衫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