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顺回到自己院里后才长舒一口气,百顺家的急忙迎上来。
“怎么样?郎君没有为难你吧?”
秦百顺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郎君看了账簿,并未说一句不是。”
听到这话,百顺家的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过了片刻后又问,“你说郎君是没看出来,还是纵着我们,等着日后算账?”
“你胡说什么?事办好了就行,郎君不是那种人。”
布置园子、采买东西,花钱如流水,秦百顺确实从里面拿了不少回扣,可这秦府这么大,上上下下,谁没个小心思?
百顺家的努了努嘴,“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能怨谁?老太太不管事儿,郎君二十三了还未婚配,更没个当家作主的太太,郎君是里外一起管,分身乏术,银钱被人贪了也就贪了……”
“行了行了,你知道些什么?”秦百顺吃着茶,没好气地说:“咱们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郎君修建这百花园,不就是为了迎娶顾家的女儿吗?”
“顾家?是顾刺史家的女儿吗?”百顺家的不解,“这门婚事都传了两三年了,也没见有个着落。”
秦百顺摇头,“你别管了,郎君回来了就老老实实做事,不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偷鸡摸狗。你别看郎君对谁都笑脸相迎,他可是个笑面虎,有的是折腾人的手段。现在不找咱们的麻烦,谁知道日后怎么着呢。”
百顺家的倒是同意自己丈夫的话,秦斯礼要是没有个雷霆手段,如何年纪轻轻成为凉州首富?
这之后的几日,秦斯礼一直在府中忙着百花宴的事。凉州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了百花宴的请帖,也知道他忙着百花宴,不闻窗外事。
只是秦斯礼发给新县令的拜帖和请帖没有任何回应。
百花宴当日。
秦斯礼一边往前厅去,一边问宝盖秦家老太太,“老夫人不来吗?”
“郎君,老夫人说她身子还是不适。”
秦斯礼听到后也没当回事,“多找几个大夫过来看看。”
宝盖跟在秦斯礼身后,走进前厅。前厅里已经有了人,秦斯礼看到来人,脚步一顿,紧接着脸色微变像是换了衣服面孔,腰背一弯,笑得越发得欣悦。
只是那笑意不入眼底,充满了铜臭味。
“冯公子,您来了……”
不一会儿,宾客盈门,百花宴开始,秦斯礼的腰背便没再直起来过。觥筹交错,左右逢源,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下肚。
当然,座上宾只有三位,凉州的三大世家:冯、李,顾。
百花宴上,秦斯礼脸上始终挂着笑,腰背微弯,在凉州三大世家面前斟酒敬酒,谦恭有礼。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既不得罪人,又让人觉得被重视。座上宾客谈笑风生,而他却像是游鱼般灵活,游走于各位权贵之间,一会儿与冯竹晋言笑晏晏,一会儿又对着其他世家公子巧妙奉承。
“这位新太爷倒是神秘,既不来拜访我们,也不让我们去拜访她,怕是不喜交友吧?”冯竹晋半开玩笑地说道。
秦斯礼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笑意更深,仿佛对这个问题毫不在意:“我不过是个商贾,此等大事哪能知晓?还是要靠各位多指教。”他言语温和,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凌厉,只是一瞬,没人察觉。
这般左右逢源,他看似喝了不少酒,实则每杯酒不过浅尝,即使是醉意微醺,也依然保持清醒。那些附和和嘲弄早已习惯,秦斯礼内心分外清明。
冯竹晋还是斜躺在榻上,看着秦斯礼谄媚的表情,轻蔑地扯了一下嘴角。移开目光,自顾自地说:“这位新太爷倒是稀奇,既不来拜访我们,也不让人去拜访她,看来是不喜交友?”
“这倒是其次,前几日我去府衙办事,听县尉说,这县令是个女子,”另一位身着白衣的贵公子开口说,“奇女子,前科状元,连中三元的女状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秦斯礼听着,小声应和着:“女帝是开创了女子做官的先例,却也未曾听过女状元,还是连中三元……”
哪料众人的反应与他想的大不相同。
“连中三元……她再传奇,来了凉州城也不过是个小县令,在这儿,排不上号……”
秦斯礼笑着听他们的话,拿着酒壶给那些正说着话的世家公子哥儿们斟酒,一时间竟分不清百花宴的主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