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斩自顾自的解开背上的双刀,放在了石桌上,又解开了护手一并丢在了桌上,缓缓起身,环顾四周说道:“这地方三娘按诸葛三才阵改过了吧,各处的摆设跟花草的种植都有些机关讲究吧。”说完指了指篱笆外:“还有这……还有这薄雾,也是机关吧!”“不然怎么能那么快从弓门高手眼皮子底下消失!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随后姜斩又走到院边指着刚才打斗的那棵树说道:“特别是这棵树,竹海里面长一棵大桑树,我虽然知道不正常,却不知为何挑不出毛病!”“恐怕弓门中人是个人都会挑这棵树当掩护。”姜斩一拍脑门,懊悔不已:“哎呀!我的那个阿冰就是上了你的当,你这是特意为对付同门准备的吧,三娘你的阵法又精进了!”说罢对着司南竹竖起了大拇指!满眼都是赞赏。司南竹怒气未消,愤满说道:“对!早知道是你,我就该直接开万箭齐发,把你们扎成诸葛丞相船上的稻草人。”“哈哈哈,三娘莫怪,我过来也是为了公事,走个过场。现在场面做足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事情了!”姜斩抓起桌上的酒碗又喝了一碗。李震北攥紧着拳头,不安的看向姜斩:“姜斩,莫要多话,说明你此番来意,我夫妇已经淡出江湖,决定隐居过田园生活,圣上还不愿意放过我们吗。”姜斩正了一下身形,做了一个左上拱手礼,清了一下嗓子:“奉圣上口谕,召原龙字营先锋官李震北之子李未风上京入演武学堂习武修文!学成入宫就职御前铁卫,钦此!”姜斩说完便看向了呆住的李震北夫妇。李震北司南竹二人犹如晴天霹雳,愣在了原地,脸色也越发铁青起来。“咳咳咳,那个啥,该走的礼数还是得走一下,该谢恩了。”姜斩尴尬的说道。司南竹一脸不悦,眼中尽是不满:“我二人远离庙堂已久,做不来这一套了,还请姜特使免了这些繁杂礼数。”姜斩左顾右盼的看了一下四周,连忙圆场:“行行行,丁典也不在,这里没别人就算了算了,你俩真是硬骨头,何必跟圣上过不去呢?”姜斩急切的继续发问道:“圣上找了你们这么多年,还布置了这么大阵仗过来宣读口谕接你儿子上演武学堂。”“十五年前你们跟当今圣上一起冲进内宫勤王的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你俩不辞而别!”说罢便指向了远方丁典带领的山字营方向。只见不远处,丁典已经扎起了火把,排成了几排,正是山字营的戟门骑兵。足足有三十多人,都身着黑色甲胄,手持长戟,静静的坐在马匹上等待号令。李震北看了一眼远处的戟门骑兵,叹了一声:“进演武学堂习武修文是假,想让风儿入京做人质是真,圣上怕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李震北说罢起身端起了一碗出阵酒,举在手里说道:“十五年了,圣上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我们当年敬爱的那个靖王了。”“靖王算计如此,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们灭口来的痛快!”随即把酒一饮而尽。姜斩见状,连忙上前劝解道:“行了,行了,震北,你现在说话可要小心一点,你以为你们一家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都是因为你们藏匿的好吗?”“朝廷的修罗堂暗卫五年前都找到你们了。”“找到你们之后你们就一直被监视着,修罗堂可是会记录着你们夫妇的一言一行,时刻报到上面的。”李震北一脸不屑,愤慨说道:“哈哈哈哈,修罗堂暗卫?就凭那些专门搞刺杀的内三门?我还不放在眼里!”“如若不答应我风儿入京做质呢?姜斩,你要让丁典带着铁骑杀将进来灭了紫山崖村满门吗?”李震北说完,一把抓住姜斩的衣领拽到面前。狠狠盯着他的眼睛继续发问;“我要看看你姜斩这颗心有没有跟修罗堂一样彻底烂掉。”姜斩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缓缓开口:“你可知这次演武学堂,夫子是谁吗”李震北心中一凛,手中的劲道也稍微缓了下来。姜斩略作停顿,继续说道:“左清玄,左夫子,就是那个天人合一,十八门绝顶的左清玄,也是你的授业恩师,武圣人;左清玄。”李震北恍然一惊,手上力道便松了下来,松开了姜斩的衣领,坐回了石凳,眼里满是思念。“师父,是师父他老人家,他他身体可安好?”“以师父远离庙堂纷争的性格,他他老人家怎么会下岐山入演武学堂做夫子呢?”李震北情绪有些波动,语言也杂乱了起来。司南竹见状,伸出手轻拍李震北肩膀安抚了起来。,!纵横八方无敌手,轩辕重出武圣人。这是江湖人对左清玄的称呼,连两朝的帝王也默许武圣人这个名号。要做到单一门绝顶已经是极其困难,而左清玄在四十岁时已经十八门绝顶。纵横江湖数十余载,未逢敌手,后回岐山隐居四处云游收徒。李震北正是左清玄七大弟子排行第五的徒弟,对其尤其宠爱。李震北夫妇决定隐居之时,回到岐山与师父告别,在左清玄的岐山青云小筑住了一些时日。随后便离去了,这一别就是十五年。姜斩起身,讲述着原委:“圣上自五年前,便每年去岐山拜访武圣人,请武圣人出山,于两年前拜访岐山时候,终于遇到了武圣人。”“圣上跟武圣人商谈数日,才有了最后的决定。”“武圣人要求重开演武学堂,由武圣人出任夫子,十八门各派出一绝顶在学堂任教。”“从此十八门之间武学不再互相隐藏,天下想习武学艺之人只要通过了演武学堂的考核,均可拜入演武学堂修习。”“圣上要求学堂成绩优异者要入编朝中各部,为我大兴国效力。”“同时江湖十八门要服从朝廷调度,不可拥武自重,保持江湖跟朝廷的平衡,保持天下的安定!”“此后两年演武学堂大大修缮,于去年正式完工,今年入秋演武学堂便要开学了。”“武圣人出山入演武学堂的消息,在江湖上都已经传疯了。”“再加上还有十八门的绝顶任教,要去演武学堂的人数不胜数。”“场面不亚于五年一次的封山论剑。”姜斩顿了一顿,打量了一下李震北和司南竹,继续说道:“如今江湖上不胫而走的还有个小道消息:”“说当今圣上当年入宫勤王接位没有真的拿到传国玉玺,跟随着幽帝的玲珑千机匣也一起没有找到。”“这两样东西你们当时跟圣上入内宫的时候可曾见过呀?”司南竹盯着姜斩,略带威胁的反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帝王家的秘密你姜斩也要打听,就不怕脑袋搬家?”姜斩立马挥手打笑道:“别别别,不打听不打听!我就随口一问,我跟震北军中过命交情,他知道我的,我是个武痴加酒鬼,没那些鬼心思”随即话锋一转,话语中饱含深意:“只是我提醒你们一下,江湖上前段时间传闻,都说是你李震北和司南竹,带着传国玉玺跟玲珑千机匣逃走了!寻你们的人可很多呢。”李震北一拍石桌,勃然大怒:“一派胡言!我夫妇只求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要那劳什子玉玺跟千机匣做甚”姜斩见状,耐心解释:“武圣人岐山隐居十几年,这次武圣人答应出山入演武学堂,也是为了你们啊。”“天下谁人不知你李震北是武圣人的徒弟,谁会在这个时候触武圣人霉头寻你们一家麻烦。”“而且十八门武学归一学堂,诱惑力要远大于千机匣跟玉玺了。武圣人这是在为你们争取安静的田园时光啊。”姜斩说完看了一眼李震北司南竹的神情,继续劝解:“圣上要你儿入京进演武学堂,拿你儿做人质担保也好,借机敲打你们也罢,这都是圣意”“起码进演武学堂做武圣人的学生,如若天赋异禀能摸到某一门绝顶的边,此生也算无虞了!”“人嘛!各有各的命数,这就是你家风儿的命数。”姜斩说完给李震北碗里又倒满了酒。司南竹说罢眼角泛红已然有些忧伤:“风儿天性善良,朝堂争斗,江湖流血杀伐,风儿哪里经受的了啊,我真不想我们风儿再跟我们一样,过上打打杀杀的一生。”姜斩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子上画了个箭头,指向了内屋,暗示说道:“圣意难违,如若不从,接管的就是修罗堂的人了!那个时候的结果一定没有比现在会更好。”李震北司南竹二人心领神会,侧目望去,只见李惜柔跟李未风二人均被人制住。正是屋内拿子午鸳鸯钺和鬼王夺命钩的两个黑衣人,屋顶还有三名弓手!伏在暗处。姜斩甩了甩手指的酒水,给李震北夫妇分析着当前的局势:“现在懂了吧,修罗堂会自己行事,不必请示,他们到时候会架着你儿子女儿,逼你弃械就范。”“而我就要从特使变行刑官,取下你二人首级回去交差。”“丁典会带着戟门骑兵放火烧光整个村子。这一切就会尘埃落定。”“武圣人如若要替你报仇,圣上只需要在这群人中间丢一个修罗堂的替死鬼出来。”“武圣人如若再要发难,那便是造反的罪名,最终拼个鱼死网破。”“让你家风儿入学堂进铁卫,是权衡利弊,让各方满意的的最好选择。”“震北,三娘!从了吧,我不想与你们动干戈。”“风儿入京我也会一直帮忙照顾的。会如同己出一般对他。”,!姜斩说完起身,恭敬拱手行礼。李震北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一掀衣带,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时也命也,时也命也!是我对不起我家风儿!”“臣龙字营李震北,谨遵圣命,吾皇万岁!”“震北”司南竹已经满眼泪珠,喊了一声,随后也无奈的缓缓跪了下来喊道:“臣神机营司南竹,谨遵圣命,吾皇万岁!”姜斩连忙扶起二人:“震北,三娘,委屈了!明日我过来接风儿启程入京,路上我会照顾好他的。”此时,内屋的黑衣人和屋顶的弓手早已没了踪影,李未风的穴道也被解开。李未风跟李惜柔满眼含泪呆呆的站着,大喊了一声:“爹!娘!”便纷纷扑向屋外的李震北夫妇。一家人抱作一团。姜斩如释重负,叹了口气,拾起桌上的双刀和腕带,走出了院门外。用手打了个响指,那个蒙眼少女便从树后出现,跟着姜斩一同离去了。李惜柔在司南竹怀里哭的最甚:“娘,她们是不是要把哥哥抓走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傻丫头,你哥哥是去找太师父学艺去了,学成就会回来了!”司南竹抽泣了一下鼻子抚摸着惜柔的头轻轻安抚。“爹,娘!没事的,我可以去学堂的。”“等我学成演武学堂里面的武艺,回来保护你们,就没人敢再欺负我们了。”“不用伤心的,我也可以自己活的好好的。”李未风眼含泪花。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知道了父母背负着很大的秘密,必须自己去帮忙分担!李震北强忍热泪抚着李未风的头说道:“风儿,是爹娘对不住你!本想给你一个安安稳稳的田园生活,娶妻生子,没想到还是把你卷入到这场江湖风波里了。”李未风开朗的笑了起来,眼中的泪珠打转,透过月光,眼神显的更加清澈透亮:“这些年跟你们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爹!娘,没事的。”“刀山火海我也愿意替你们去闯一闯。”李震北抚着李未风的肩头:“风儿,此番入京,有几件事你务必谨记:”“这第一件事,你不能给别人说起我们的名讳,不要说你是李震北,司南竹的儿子。”“这第二件事,你一定要好好学太师父教你的功夫,入江湖,拳头硬才有话语权,保护好自己就要好好学习武艺。”“你的锻骨诀基本功已经修炼到顶了,也就是你有学武的入门资格了!”“当时我们没有教你任何武技招式,是害怕你恃技逞强伤了村里人,更担心我们的招式外露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后期的武学招式,都需要你自行去发掘练习,记住我说的:韬光养晦,厚积薄发。”“这第三件事:与人为善,却也不要丢了防备之心,江湖险恶,一定要保全自己性命。好好活下去!”李未风微微点头:“孩儿都记下了,爹!”司南竹这时对着李惜柔跟李未风说道:“好了!你俩都进屋吧!我跟你爹爹一起给风儿准备一下明天要上路的东西!”随后众人一同进了屋内,李未风跟李惜柔回到各自的房内,李震北关上了房门。司南竹按动了墙上的一个木制开关,厅房中间三块木板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机关地室。李震北司南竹一起走了下去。地下的机关地室竟然是一个兵器库,里面陈列着各种兵刃。李震北跟随武圣人习武学艺之时就学的是锤刀双门,而且是双绝顶。锤门突出的是锻造捶打工艺,李震北是打造兵器的行家。江湖上很多人的兵刃那个时候都是出自李震北之手。刀门是军中大家,冲锋陷阵,上阵杀敌的军士都擅使刀。司南竹是弓鞭双绝,弓门擅长机关制造,弩机,机关,长弓,短弓,各种箭矢。鞭门分软鞭硬鞭两种,软鞭阴柔捉摸不透,暗藏杀机。硬鞭威猛,开山破石,无坚不摧。那个时候的二人可谓是风光无限,是当年靖王手下的得力护卫。李震北拔出自己的陌刀,解开了刀的刀柄,又卸下了刀的刀镡,只剩下了整个刀身。李震北轻抚着这把刀的刀身,看着这把跟了他几十年的陌刀满是回忆。手指轻弹了一下刀身,发出了嗡嗡嗡的空鸣声。随后,李震北一把把刀身扔进了旁边的熔炉。卸去上衣,疯狂的拉起了风箱,正是要融了这把陌刀。风箱一起,火光四溅,通红的火焰慢慢的把陌刀包围,越来越红,直到融化。司南竹在另一边的木桌上,组装着一把精巧的短弩。这把短弩比她自己用的那把手弩要更大一点,弩机的箭矢盒子也要大过手弩。弩身由乌黑的硬木雕刻而成,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弩臂弯曲如新月,末端镶嵌着一块铜质的机括,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弩弦紧绷,由数股细丝编织而成,看似纤细却坚韧无比,能够瞬间释放出强大的力量。短弩的箭匣位于弩身的下侧,可以容纳十二支短箭。这些短箭短小精悍,箭身涂着暗色的漆,箭镞锋利,闪烁着寒光。每一支短箭都经过司南竹精心打造,确保在射出时能够准确命中目标。短弩弓身部分可开合收缩,直接可以悬挂腰间。李未风听着外屋地室锻打之声不断,跟着锻打的声音不久便入睡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早上,这次父母没有叫他起床,而是静静的在外屋等他。床边放着一套青灰的新衣新靴子,李未风穿好衣物揉眼推门走了出来。李震北已经换回了农装,躺着摇椅上蒲扇盖着脸睡着,母亲也是换回来农妇装扮,在灶台忙碌着。惜柔的双眼哭过肿的圆鼓鼓的,双手捧着脸坐在桌子旁发呆,看到李未风走出来眼眶更湿了。四人用罢早膳。李震北从身后拿出来一把长约半尺左右的带鞘短刀,放在了李未风面前说道:“这是给你准备的入世江湖的成年礼,拨开看看!”这把短刀外观精美,刀身长约一尺有余,通体呈现出深邃的黑色,李未风拿起短刀时,他被其外观所吸引。这是他从未见过碰过的兵器,它的每一处细节都很精致。刀柄上的黑色檀木纹理清晰可见,手感温润;鞘口处的银色花纹闪耀着光芒。李未风轻轻拔出短刀,只见一股寒光从刀身散发出来,每一寸刀身都反射着日光的光芒。刀刃薄如蝉翼,锋利无比,好似能轻易割裂风声。李未风认得出来,这正是李震北的陌刀改的一把短刀。李震北拍了拍李未风的肩膀说道:“时间是仓促了一点,这把刀就给你路上防身用吧。”这时司南竹也把短弩和弩箭盒拿了过来,短弩已经收起弓身装在牛皮弩套中。司南竹把短弩跟弩箭盒一起挂在了李未风的腰间,拍了拍他背后的灰尘说道:“短弩内已经有弩箭十二支,弩箭盒里面还有十二支,用法跟我教你的是一样的。“切记:危机之时,每一支箭射出去都要保证他的准确度跟作用,你轻易浪费的每一支箭都会让你送命。”随后又拿出了一块精致的黑色竹牌,木牌中央有一个弓字,说道:“入京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大麻烦,带上这块竹牌去弓门,就说是诸葛门人,自会有人助你!”司南竹又把桌上的包裹挂在了给李未风肩膀上,拿过身边的斗笠给李未风戴在了头上:“包裹里是路上要吃的干粮,还有银两,如若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跟紧姜斩。他会护你安全。”李惜柔也走了出来递给李未风一个香囊:“哥哥,这个香囊是我从庙里替你求来的,它会保佑你平安,我们等着你回来。”李未风鼻子一阵酸楚,收好了香囊,后退了一步,双膝跪地,对着父母就磕下了三个响头!“请父母保重,孩儿此去一定谨遵父母教诲,学好武艺,好好活下去!”这时候屋外一阵马蹄声传来,正是姜斩一行人来了!李未风头戴斗笠,手持短刀,腰悬短弩,身背行囊。转身出门而去!山字营军士,牵来了一匹军马,李未风翻身上马。“驾!驾!”军马奔腾而去。一行人穿过竹林,渐行渐远,消失不见!:()十八武器:山河水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