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裹儿不知道武崇烈口中的“他”是谁。
这屋子内除了他俩之外,剩下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像是能说话的样子。
武崇烈招了招手,门外便进来两个侍卫将地上的刘薏苕扶起来,让她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你要见的人给你带过来了。”
武崇烈越过李裹儿走过去,将手中的帕子扔给旁边的侍卫后,用手抬起刘薏苕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而后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拂开那些黏在她脸上的碎发,冰凉的指尖温柔地划过她眉角的伤口,像是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她。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苍白的脸上,刘薏苕微微眯了眯眼睛,对这久违的温暖感到无比的惬意。
她这些天一直在地下的暗室里,里面阴冷潮湿,只有透骨的寒意渗入五脏六腑,差点都要让她忘了外面的世界正是炎热的夏日。她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对方眼中一半怜惜一半嘲弄,她记起几日之前这双眼睛看向自己时里面还是无限脉脉温情。
“现在能告诉我那块令牌去哪儿了吗?”武崇烈出声打断刘薏苕的回忆,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沉默,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在自己父亲面前掩饰的天衣无缝,但在面对刘薏苕时还是会有些心软。
李裹儿听到令牌时也反应过来了,宫宴结束那日确实说是府内有个侍卫丢了令牌,连带着整个王府都查了一遍,后来便再没听到动静了,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刘薏苕身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李裹儿看向她的腹部,发现那里已经不再像几日之前那样隆起。
她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在那日马车受撞之后没的,还是因为刘薏苕受了这些伤之后没的。
可她为什么要见自己呢?
“。。。。。。我拿到令牌后便给了郡主。”刘薏苕看向李裹儿,那眼神说不上是同情还是抱歉,“至于郡主是如何处理的,我便不知道了。”
武崇烈闻言并未转身,而是让人将刘薏苕手腕间的绳索解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仔细地为她擦拭手上的污血。
李裹儿根本不知道那块令牌去哪儿了,她自始至终就没见过令牌,不过就今日她所见的这情形来看,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我与刘娘子平日里甚少碰面,更别说是你给过我什么东西了。至于你口中说的什么令牌,我是从没见过的。”
刘薏苕朝她笑了笑,转而看向自己面前的人,说:“上月十二日,我曾去过郡主院中,你可以去问问院中的丫鬟或小厮。”
武崇烈转身看向李裹儿,似乎在等她辩解。
“你那日只送了我一盒松糖芙蓉糕,说是你亲手做的。”李裹儿上前几步,看着椅子上的女人,冷笑一声:“我与刘娘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今日这般污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刘薏苕不再说话,侧头看向窗外。
屋子里陷入寂静,李裹儿不知道为什么一块令牌就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即便刘薏苕这样说,可她没做过的事她也绝不会认。当然她也不会蠢到让人去搜她的院子,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没人能证明她有拿过令牌,她就没必要自己跳出来证明。
仅仅凭借刘薏苕的一面之词,李裹儿并没必要陷入她的圈套。
地面上的水分渐渐蒸发,青砖又恢复成原来的干爽模样。暑气从门口可打开的窗户灌入,与地面上的血混合在一起,使血腥味变得更重了,中间还隐隐夹杂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武崇训进来看到屋内状况时皱了皱眉,看着中间对峙的两人,问道:“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芸儿说令牌的事情和郡主有关,所以想和郡主了解一下情况。”武崇烈解释道。
他背对着刘薏苕,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
刘薏苕在听到他说“芸儿”两个字时便回过了头,那是她的小名。她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男人,肩宽背阔,他们也曾耳鬓厮磨,却终究只能以恨结束了。
她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曾有过一个孩子,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再过三个月他便能穿上自己为他缝制的那些小衣服了。一滴清泪落在手中的帕子上,那是方才武崇烈为她擦过手后留在她手中的,烟粉色的帕子上绣着一簇凌霄花,宛如烈焰一般的花朵正肆意盛放。
武崇训拉过李裹儿的手腕,看着自己的兄长说:“必然是搞错了,大哥也不能什么人的话都信。”
“那你不如问问郡主,流光园宫宴的前一晚她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