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知道了,”顾煜清长叹口气,对这个孩子他有无奈,但更多是纵容,“只要肯回来就行,到时我再跟你说。”“嗯,谢谢哈。”顾文曦顿觉轻松,听顾煜清的口气还不算太独断,以后再想溜回来应该也不用费太大劲。天气更冷了,在外面打个电话都冻手,他抬头看了一眼挂着阴云的天,灰蒙蒙望不到头,说不定这几天就会下雪。杜云砚仍在擦拭桌椅,桌面擦过后蹲下来,沿着桌腿往下清洗。顾文曦走进屋,拾起刚才扔下的抹布,在水盆里涮了一遍,继续擦另一张桌子。“我跟我爸说过了,”他把电话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我过年可以留这。”“有这个必要吗?”杜云砚站起身,半天没动作。“我上学的时候也有一年没在家过年,家里人也没那么讲究,而且我小时候是跟着我妈的,后来回去以后吧……总觉得有点格格不入,当然他们对我不错啦,没什么勾心斗角,就是偶尔别扭一下,”顾文曦说了些家里的事,话锋一转,“在这里过年挺好的啊,我都没体验过。”“这有什么好体验的,”杜云砚不以为然,“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大家都不怎么在乎了,农村就比城市多个可以放炮。”“那也不错,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吧,”顾文曦冲他眨了下眼,“云砚。”“你——”杜云砚不自然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云砚啊,”顾文曦半坐在还没擦完的桌子上,晃悠起脚尖,“你昨天晚上怎么叫我的忘了吗?”杜云砚并不难堪,只是有点意外:“你那时候还没睡啊?”“难道你要等我睡了才敢那么叫?”“你不是说我们是哥们吗?”杜云砚的脸色恢复如常,“我那么叫你也没什么关系。”“有道理,”顾文曦立即接下,“所以我也这样叫你。”杜云砚轻轻哼笑:“我快三十岁了,按照年纪你该叫我一声云砚哥。”这不经意的调笑语气,顾文曦听见却迅速垮下了脸:“凭什么?跟你当哥们还得论资排辈啊?我就叫云砚!”倒不是嫌杜云砚占口头便宜,他就是不想像云翰一样叫他,一口气没顺下去,抹布扔一边,也不跟着擦桌子了。“怎么这么容易生气?”杜云砚嗤笑着说,“一点玩笑都开不起,我又没说不可以……”“谁说我生气了?”他马上扬起了唇,换脸跟翻书似的,“也不看看顾少爷的度量有多大。”“你肚量是挺大的,”杜云砚的眼角余光往他身上扫了一下,“一个人吃的顶我两个。”“吃得多有什么不好,我长得还比你高呢。”顾文曦毫不在意他的讽刺,突然想到刚才跟父亲提过的事,长腿一伸,两步蹭到杜云砚身边,揽上他的肩,“对了,跟我拍张合影给我爸发过去吧。”“你拍我干什么?”“告诉他我是真的在陪朋友啊,”顾文曦打开手机相机调到自拍模式,“不然他以为我在外面拈花惹草。”“你怎么这么无聊?”杜云砚被他搂着,虽然没抗拒,身体却有些僵硬,嘴角也撇向了一边,看着不情不愿的。“笑得自然点,”顾文曦的双眼盯着屏幕,“我可是跟我爸说咱们是纯洁的友谊,你别搞得跟有奸情似的。”杜云砚的脸更苦了,眉头皱起来。顾文曦接着说:“当然啦,你如果真的想和我发展点奸情也没问题。”“顾文曦——”见对方要发作,他先发制人地嗔怪道:“还说我开不起玩笑,你不也是?让我过个嘴瘾都不行啊?”“快点,拍好了没有?我要干活了。”最后拍完的照片上,杜云砚的神情像证件照一样严肃,不过他的相貌出众,就算冷着张脸,拍出来也十分养眼。顾文曦根本没把照片发给他爸,他料顾煜清也不会在乎这些。合影嘛,自己留着就行了。雪人元旦那天,从夜里开始,真的下起了雪。这雪和杜云砚估计得不一样,状似鹅毛漫天飞舞,下起来没完没了,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在南方见到这么大的雪。大半天过去,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山道上也是一望无际的素白。“啊……真冷。”顾文曦把围巾和手套都戴上了,嘴上这么说着,却不想回屋里待着。雪暂时停了之后,天也还阴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化不了。杜云砚打算把门前的空地扫出来一片,从后院拿了把铁锨和大的扫帚过来。“哎,”顾文曦制止,“难得下这么大雪,我们堆个雪人吧?”“堆雪人?”“这么奇怪干什么?你小时候没玩过雪?”他生活的地方也较少降雪,正因如此,每次赶上这种时候都特别兴奋,不会错过玩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