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六年,十月初十。众妙门云芨山敲响古钟,悠扬的清音传达极远,甚至能在玉带山听到一些模糊的余音。云芨群山中心处,一处极为平展的天然平台,这里经常作为众妙门举办宗门庆典的地方,能同时容纳数万人。云芨广场中心,有人为垒起的十三座高台,围成圆形。边缘地带,每隔一段距离,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雕像,有百余座,已经围满了这片广场的一小半。这些是历代众妙门掌尊。此刻,云芨广场来了有数百人,多是各部、各殿、各观等派来的代表,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很难全部集齐。因为掌尊太虚子的第四十九亲传弟子,正一部,坐忘峰峰主——玄真子,要收徒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主要还是看在掌尊的面子上,多多少少派个人来。起码把人记下,免得遇到“师叔”对面不识,失了礼数。原本众妙门是有十三宫的,后来人数不足,减编为了九部,正一部是其中之一。坐忘峰全体其实有五十余人,包括普通弟子和亲传弟子。……十三座高台的其中一座上,杨慎和俞晚老老实实盘坐在冯韵诤对面。他俩此刻一身灰色道袍,朴素至极……只是俞晚的“光头”总是显得不伦不类,她自己倒是大方,不知所觉。冯韵诤见两人已经收心,平心静气,无喜无悲。抽出一旁玉盆中的一根竹枝,沾上水,在两人头顶轻点三下:“汝等入我门下,当记三明。”“一曰明心,知己之所求,无有迷茫困惑;二曰明性,通明悟真,见我如他我,悦纳不足谦以盈虚;三曰明理,逐真理而费偏颇,破桎梏而勇知新。”……其余的规矩说了一大堆,台下众人都安安静静,不敢有逾越之处。半个时辰过后,冯韵诤在玉盆里洗净双手,一旁的文心雯双手捧着土盘过来,上面静静摆放着两只稍有差异的木簪。“土生木,木发华枝……”冯韵诤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取下其中一支来到杨慎面前,将木簪插进他束好的头冠之上。“源为一切始,亦为一切终……吾为汝引道人,赐汝“妙源”之号,望汝大道始终。”顿了顿,冯韵诤似有惆怅,高台之上清风骤起,吹散了他短暂的愁绪。他拿起另外一只木簪,将其轻轻放在俞晚手心。思量片刻才说:“一生二,二化三,三衍万物。汝性唯一,赐“妙一”之号……”……终于在将要正午时结束了所有仪式,杨慎和俞晚就算正式拜入众妙门,坐忘峰,为冯韵诤亲传弟子。次日,坐忘峰山顶。上次见到冯韵诤那所宅院处。杨慎叩门而入,清新洁净的房间只有他和冯韵诤两人。“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巧合之下踏入的气感吗……有些不稳在所难免,我这里有一套很适合你现在这个阶段的呼吸法门,叫《一气十八停》。”说话间,冯韵诤随手抛来一本小册,好像丢掉一件不要的东西。杨慎接住,居然没有封面?一打开就是不是很整齐的文字,一些难以理解的地方还歪七八扭地画着小图……这就是那本《一气十八停》?“现在你就专心此功,配合你的龙元真罡一起修炼……别忘了抱龙桩,肉身潜力无穷,别浪费你大好根基!”“资源可以拿钱和贡献换,我先借你一部分,后面的你要自己想办法。”“龙元真罡的厉害只有等你先觉境才能有所体会……别人都是五气,你凭空多一股霸道真气……那将完全不同。”“至于后面的境界还早,到时我会给你一些建议。”“记住,修身练武不可一味拼死劲,修心博识,明道于心……那才是成为真正高手的前提。”“去吧,叫俞晚上来……”不可否认,冯韵诤是个好师父,他看人极准,对每个人都会单独有一套教学方式。见冯韵诤闭目不言,杨慎郑重行礼,缓缓退出屋去。平时也没那么严肃,还是习惯称呼姓名,道号还是少称。一般初次见面或者举办活动才以道号相称。……俞晚并不像普通小女孩那样怯弱,她总能很快适应新的环境。此刻房中,她扑闪着大眼,恭恭敬敬对冯韵诤行了一礼,只见过一两次的礼仪已经学得八分精髓。“坐下吧……”冯韵诤摆摆手。他有些苦恼,明明都说了不要弟子,师父他老人家硬塞给自己两个……他自己做研究的时间又要大大缩减了。“我观你佛性深重,慧根已明……为何还拜我众妙门下?”俞晚歪着头思考一会儿,又摇摇头:“我记性好,师太从小让我背诵佛经,我已能倒背如流……至于为何来此,我也不知,师父带我来的。”冯韵诤无言,让他头疼的就是她的“师父”。“以佛性悟道性,他山之石攻玉。有时事半功倍,有时杂而不精反受其困。这个外人很难相帮。”“这样吧……想必《气经》你很熟悉,这两本《仙经》《旧冼经》你先拿去参读背诵,我有空考较一下再确定方向。”“好的师尊。”俞晚大大方方接过两本书籍,当场就翻阅起来。冯韵诤揉了揉太阳穴:“别急,拿回去看,拿回去看。”……待俞晚走远,冯韵诤长叹口气。他这真是遭罪,不过……这几个弟子越发让他萌发兴趣。可以在他们身上适当实验……偶不,培养,说不定真能培养出堪比那个“怪物”的人物。那他这一生也算值了。那本《一气十八停》并没有完整的实验样本……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怕什么,大不了不还有师父顶着吗?此刻玄真道人内心也有些惴惴。“唉,也不知道‘妙尘’那小子那边搞咋样了,我把那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哼哼,要是搞砸了,有他好看!”命运的齿轮开始运转,将来名震天下的坐忘峰五弟子,此刻还有四人都未褪去稚气。:()斩神之帝王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