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说到了这儿,后头便一副胆怯的模样看着人,仿若是不敢说了似的。萧珏进来便听到了。也是他刚一拨帘,殿上的几个女人便都赶紧地站了起来拜见。妻与妾终是不同,程妤比她人动作缓了一些,但那是太子,她心里岂非真没数,有些心慌,在她人之后也缓缓地矮身拜见了去。萧珏抬步过来,眼神凉凉的瞅着地上那茶杯,人在首位上坐了下去,冷冷地问道:“怎么回事?”程妤转过身来,面向着他,微微一礼,叹息一声,温和地道:“回殿下的话,顾昭训给臣妾敬茶来着,但不知怎的,她便没拿住,茶杯掉了。”萧珏听着没回话,垂眸视线又落到了那跪着的小姑娘身上。簌簌抬了头,半装不装,胳膊和腿一起颤,眼尾泛红,眼中噙满了委屈的泪,可怜的不得了,一看便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但却没告状,只是略微带着哭腔,遭人威胁了不敢说实话似的,口中颤颤地道:“是是妾身的错妾身没有拿住杯子”屋中的众人这般一看,好家伙,她那副模样,太子能信了她没挨欺负,只是没端住杯子就怪了!!欢心欢心程妤火冒三丈,但怎敢表现出来。萧珏的脸顿时便沉了下去。殿上瞬时陷入了一种诡谲的沉默,只间或有簌簌的抽噎声。安良娣等人,包括侍女,脸色皆是冷白,恭敬地微垂着首,哪里有人敢说话。别说是萧珏不信,随着他进来的曹英贤一看这场景也是捏了一把汗,若说太子妃没欺负这顾昭训,他都不信。这顾昭训瞧着太柔弱,太娇软,太可怜了。她胳膊和身子抖成那样,适才如何,明眼人也是一看便能猜出来。簌簌除了哭以外,其实也并非是装的。她身子骨弱,刚刚端杯子跪了起码两盏茶的功夫,胳膊腿和手早就酸了,累的浑身是汗,本来就有些打颤,怕是再有个一时半会儿也不用装了,真力不从心,要掉杯子了,此时一见这般气氛,有些抽噎,软软柔柔的小声音,继续装,再度张了口。“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用,妾身没拿住杯子,妾身”萧珏不紧不慢地抬了手,打断了她,眼中略过一抹暗色,瞳仁深不可测,转头朝向了太子妃,凉声道:“知道怎么做太子妃么?”程妤一听这话,心口顿时更慌更乱,同时也更生气了,接着便要解释,“殿下臣妾”但萧珏哪听,直接便打断了她,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道:“孤问你,知道怎么做太子妃么?”他声音不大,这话说的甚至很温和,面色也算从容,好像还有那么一些有一搭,无一搭,但极具威严,怕是傻子才看不出那其中的愠怒,接着,好似是毫无征兆,实则乃是乌云密布之后的必然结果。萧珏面色冷然,“啪”地一声,一掌便拍在了案上。“殿下”程妤脸色顿时煞白,当即便跪了下去。。不仅是她,殿上其它众人,安良娣,杜承徽,宋昭训以及侍女,嬷嬷,包括那太监曹英贤,顷刻之间皆是脸色惨白,心口狂跳,一时间“呼喇喇”地,殿上的人全跪了下去。空气中带着一股让人战栗的肃穆,气氛冷的吓人,鸦雀无声。小簌簌无疑更颤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也苍白了去。若是说她刚才还能游刃有余的演戏,此时还能什么了,吓也吓死了。她胆子小,没想到那男人会怒,也从未见过他怒。萧珏居高临下,一言未发,良久良久方才动了身子,颇为慵懒地倚在椅背上,抬手指了程妤、杜承徽还有宋昭训。“你,你,还有你,抄女诫。”他声音平淡,便好似刚才那暴怒的插曲没有一般。杜承徽与宋昭训觉得自己是飞来的横祸,但什么都不敢说,头都不敢抬,只连连称是。萧珏这话说完,便起了身,瞧着却是要走之势。他下了一步台阶,正好与程妤并排。男人也没看她,平平常常地道:“若是不知道怎么做太子妃,不妨向安良娣请教请教。”程妤一听这话,无疑心中更着了火,使劲儿攥了下手。言讫,萧珏随意地道了句“散吧”,便冷冷地抬步走了。殿上五个女人,除了簌簌以外,便只有安良娣未挨罚。太子那最后一句也明显是在夸赞安良娣蕙质兰心,乖巧温柔,太子妃应当如此。安良娣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面上没有半分得意之色。殿上,仿若是直到太子彻底出了去,众人方才敢喘大气。小簌簌也是这时方才被侍女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