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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离别（第1页）

钱冬雨家住的那间二十平米的小土屋，是他母亲单位给职工盖的家属房。那间屋，是在一排土屋靠中间的位置。那排土房紧挨着钱冬雨母亲正在工作的那个工厂的后墙。里面住着的，全是绿原县地毯厂的职工。那排土房，每家一间，共八间，住了八户人家。能分到这间住房，还是因为钱冬雨的母亲在单位整整工作了十五年，并当上了单位的车间主任才享受到的福利。十五年间，钱冬雨的母亲为厂里一共带出了二十一位技艺高超的徒工。这些徒工里，有三个男的，十八个女的。那十八个女的里，有三个长得特别漂亮。这三个容貌出众的女徒弟，后来都陆续离开了工厂。最先离开的那个，叫陈玉兰。当时，大家都叫她小陈。小陈离开的原因是，她嫁的那个副营长要转业回湖北老家去，她也要跟着走。小陈长得小巧玲珑，是在她刚刚出徒三个月的时候结的婚。那时，绿原县有一个团的驻军，部队驻扎在离县城六十多里路的一个山角下，这个团的营级干部都有随军家属，没有的也可以找。小陈的丈夫，就是在升了副营长以后找的小陈。这个团的家属大院，盖在绿原县地毯厂的旁边。那些随军家属，有很多都被安置在绿原县的工厂里上班。绿原县地毯厂也安置了不少。其中，有四个，还是钱冬雨母亲的徒弟。小陈和那个副营长。就是给钱冬雨母亲当徒弟的另一个军人家属牵的线搭的桥。小陈临走那天，正是数九寒天。钱冬雨的母亲带着钱冬雨到汽车站送小陈。小陈在车站旁的杂货店转了一圈，给钱冬雨买了一个手动玩具。那是两个对面站在一根塑料管子上的鸭子，一个红的，一个绿的。鸭子站着的管子里安了个弹簧机关，管子两边都有一个黑色的按钮，一按按钮，两个鸭子就轮番啄对方的嘴。小陈送给钱冬雨这对鸭子时，抬起一只光洁如玉的手在冬雨的头上轻轻摸索了几下。这几下抚摸，让钱冬雨寒冷的感觉迅速减轻了几分，也让钱冬雨的心生出几分温暖，几分柔情，几分留恋和不舍。那个鸭子玩具，是钱冬雨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个礼物，所以倍感珍惜。钱冬雨手拿着鸭子，望着小陈从打开的车窗向母亲和自己挥手告别。在汽车开动的瞬间，钱冬雨看到母亲眼里有泪花闪动。那一刻，钱冬雨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那辆渐渐远去的班车悄悄地带走了；究竟带走了什么？钱冬雨很想搞清楚，可是想来想去，终久没想出来。但心里却总感觉被带走的是一个很重要，很珍贵的东西。在以后的日子里，那时那景，经常出现在钱冬雨的心里，清清楚楚，宛如昨天发生的一样。有关小陈的记忆，叫钱冬雨难以忘怀，并对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除了那个鸭子玩具，对钱冬雨产生重大影响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件事发生在小陈离开绿原县的第二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