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避开的问题再次出现。余凉的心顿时像被石头压住,沉重难当。她已否认与黑衣人他们有关系,断不能坦白自己是来送密信的。可还能有什么理由呢?夜里睡不着穿夜行衣四处逛逛?余凉背过身去,一边漫无目的地在楼内走了几步,一边头脑风暴寻找借口。靠近一处书架时发现,正对她视线的是一本武学藏书,寻常的基础内力讲解,但却给了她灵感。她顿住脚步,手扶着书架,“你来找东西,我自然也是。”“临枫开剑大会时,连晚亭胜了我,”余凉抬头看着书架,缓缓说着,“太初悟禅两派武学互有克制,他聪慧,只靠眼看,便能看出个克制之处。但我没有如他那样的慧眼,若不想再输,唯有的可能,就是去了解悟禅武学。”她这样的理由,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为自己的窃行辩白,但听的人可是风止夜,他没有这么多的世俗道德,更何况,他也是来偷东西的。风止夜能觉出她言语中的不服,一个会哀声求饶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的好胜心。他在黑暗中微微弯起嘴角,“那你找到悟禅武学的书册了吗?”听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余凉知道他是信了大半,便故作责怪,“我正找呢,你就来了!”“抱歉。”风止夜低不可闻地笑了一声,“要不我替你找找?”已在这里耽搁太久了,她处于病中,虽已入夜,但仍然随时可能会有人去她房中探望,不宜久留。余凉摆摆手:“罢了,这不是急事儿,天快亮了,我再不回去便会被人发现。还有你,趁现在天还暗着,穿着夜行衣来去自如,尽快出去吧。别受了伤的身子,还被人逮了。”风止夜闻言愣了愣,她话语中有着嫌弃责备,却好似还有着一丝担忧。好陌生的感受,他从未体会过。但他心中明快了不少,突然觉得这一趟不虚此行,尽管他说不清喜从何来。两人走到了窗边正要离去,风止夜替她撑住窗扇,让她先行,最后道了句:“江宁府见。”正跨出窗栏的余凉一愣,回头问:“你真去江宁府?”“我不去,你怎么拿‘扶危玉玺’?”风止夜。余凉想到自己现在无武力傍身,轻功身法想必也大打折扣,不好入库行窃,有人帮忙自然是好事。遂拍了拍他的肩膀,“仗义啊朋友,不枉我在于蝉掌下救你一命。行,江宁府见。”说罢人溜得飞快。朋友?风止夜按在窗上的手一顿。他从没有过这种东西,但也知道两人还谈不上朋友,不过是各有所图,暂只是一条船上的人罢了。但她暗地里再是图利的小人,明面上也是太初掌门邱识的亲传弟子,正派侠士,与自己是壁垒分明,势同水火。哪日舟行靠岸,便会分道扬镳,甚至再次刀剑相向。他敛了眸色,心中浮起的半分欣悦倏然消逝。清风掀动了树梢,夜蝉鸣叫,方才还敞开的窗扇已被阖上,一如往常。-一块石片跃上水面,激起一圈波纹后,又不断向前点了几下,直至水面沿着直线泛起了几道涟漪,像盛开的水中花,石片才终于彻底落入河中。余凉又捡起一块,正欲继续打水漂,身后便传来了声音:“才醒了五日,为何不多休息些时日再出发?”余凉停了动作往后看去,来人是连晚亭。她今早已向众人辞行,打算明日就与孟行云前往江宁府。此去江宁还有段距离,她重伤初愈,不宜日夜兼程,走走停停的,大概需废上十日功夫才可到达。能早动身一日,便能早到一日。余凉笑得自在,“左右也就这样了,再养十天半个月的,不还是不能动武?”“孟师兄说的‘寄情’,真的有用吗?”连晚亭上前一步,与她并肩。“死马当活马医吧,试了便知道了。”余凉苦笑一声,扔出手中的石片后,就势坐下。连晚亭与她一起坐在河边,“晏师姐说,你那日不入密道,只是想去看看具体发生了何事。但为什么会与于蝉交了手?”风止夜不见人影,于蝉又死在她刀下,这一件件的确实叫人疑惑。师兄师姐他们定然也是好奇,只是碍于自己病中,才没有多问。她早对此想好了托词。余凉:“于蝉给我们的腰牌里,有她的身份之识。听他们所言,于蝉与中州分舵,多有不睦,这样的关系肯定互相提防,我们又不是真的断月教众,一旦被注意,便很容易被发现身份。”“你是说,她故意想让我们身份败露?”连晚亭。余凉点头:“不过,她要的不是我们的命,而是风止夜的命。”见连晚亭疑惑,余凉继续道:“风止夜躲于姚城还是淮城,我们谁都不知,但于蝉知道风止夜需要镇狱剑,而此剑就在我们太初门中。一旦我们身份败露,风止夜极大可能会为了镇狱现身。”,!“中州分舵有于蝉的人?”连晚亭问道。余凉:“想来是了,但应该地位不高,或许只是普通的教众,风止夜藏于分舵密室,若不现身,底下的人是无从得知的。”连晚亭顺着她的话推测:“所以,她利用我们找出了风止夜,将他杀死后,我们各派弟子也正好赶来,如此一碰上,正是替她担了这个‘功劳’。”“没错,虽说断月楼的规矩,杀死楼主的人可即位楼主,但她在分舵里杀风止夜,就必需先屠分舵里的其他教众。这样的‘教主’上位,各分舵岂不人心惶惶,又或是引起效仿,对她统领断月来说,是不利的。”“她还说,亲手杀死风止夜,就可以利用‘移星换斗’之术,在人濒死时,吸取对方全部的内力。如此,她便可突破断月九重,有了九重功法,楼主之位,也就成了囊中之物。”铺垫好了前因,余凉抬头看向湖面,将最是侠义的借口摆了出来,“我还记得在临枫时答应过你,定要与你一起手刃断月贼人,报仇雪恨。当时于蝉就在眼前,我若不阻拦,她便能杀死重伤的风止夜,练成断月九重,到时候,再想杀她……难上加难。”连晚亭的双眸像河面波光闪烁,有些波动,“可是,你曾输过她……”怎么还冒死相拼呢?余凉状似无畏:“那也是数月前的事儿了。我在观复洞中学了些新的招数,虽还不精通,倒也有进益,想着赌一把。”她嘿嘿一笑,“没想到赌成了。”看她现在一脸的笑意,好像在谈什么格外轻松的事情,可是那日在淮城分舵见到她时,是那样的浑身染血,奄奄一息。连晚亭不免生出几丝愧意,“风止夜呢?”“啧,别提他。”余凉翻了个白眼,继续编道,“我本来想着,与他暂时合作,一同出手杀了于蝉。谁知我们刚交手几个来回,他便趁乱逃走了!要不是这般,我不至于伤得如此之重。”连晚亭恨声道:“无耻之尤。”余凉连声附和,态度之愤恨,更加显得她的话真实可信。连晚亭突然想到什么:“不知,于蝉可透露了杀我东洲镖局的缘由?”脑中的弦好像突然崩断,余凉本自在的面容乍然僵硬。:()穿书:女主又在恶女边缘左右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