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垂着目光,他穿着衬衣长裤,靠在琉璃台旁,就像在安静地听着某个卷宗细节。眼睫在下方投了一片阴影,即便站在他面前也看不清他的眼神,所以也不会给说话的人带来什么心理负担。
燕绥之看着他隐在阴影里的眼睛,思忖了片刻,终于继续道:“……但是很奇怪,我现在居然觉得这是一件令人心动的事情。”
顾晏愣了片刻,而后猛地抬眼,乌沉沉的眸子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燕绥之任他看了一会儿,又偏开头翘着嘴角有些无奈道:“别看,不走了。去餐桌边坐着,粥真的要糊了。”
这种时候,谁还管粥?
但是燕大教授又紧跟着补了一句,“熬了一个小时,真糊了我肯定就气走了,毕竟这是你的房子,也不能把你气跑是不是?”
说完他还半真不假地咕哝道:“烧一点没退,净来厨房捣乱。”
顾晏:“……”
什么气氛,全被要糊不糊的粥和某人这张嘴搅和没了。
顾晏感觉自己的发烧可能又重了一点。
不过这也确实提醒了他,毕竟他还在生病,别自己没好还传染给别人。
粥隐约散出一丝糊味的时候,顾晏顺从地从厨房出去了。
燕绥之看见他朝餐厅的方向走,便收回视线,没好气地把砂石锅下面的开关关掉。好在糊得并不厉害,只是在边缘徘徊的程度,打开盖子闻起来还不错,汤汁和食料都被熬化在里面,浓香稠糯。
他拿了碗勺,避开锅底盛了两碗。
转头却见顾晏从楼梯那边走了过来,端了两碗粥搁在餐桌上。
“刚才上楼了?”燕绥之和他面对面坐下,拿瓷勺搅了搅糯香软烂的米,随口问道。
顾晏“嗯”了一声,没多说,认真地喝着粥。
燕绥之尝了一点,虽然他很少做这些,但自认为手艺还算过得去。
顾晏闷不吭声,即便生着病,吃饭的时候也很讲礼仪。吃完最后一勺,他看了燕绥之一眼,道:“味道很好。”
乍一听是句难得的人话,但是高烧没退的人吃什么都能淡出鸟儿,根本尝不出味,好个屁。
燕绥之领了他这句瞎话,半真不假地挑眉说:“真的?那多吃点。”
“……”
顾大律师默默看了他片刻,还真起身又去盛了一些。
有些人生病了食欲很差,因为尝不出味就只吃一点点,对恢复并没有什么好处。顾晏虽然难得生病,但以往病起来还真是这样,一天下来都吃不了几口,没想到这回碰上了一个能盯着他的人。
不过燕绥之自己却吃得不多,他的胃只能适应少吃多餐。他的粥只盛了小半碗,吃得还格外慢,更多时候是在等对面的人。
顾晏搁下勺的时候,燕绥之也刚好吃完了最后一口。
厨房的消毒洗碗柜里其实分有不同隔层,但一般情况下没那么多讲究,顾晏却细心地将两人的碗勺分别放在了两个隔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