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西乘坐的轿子停在了小门,能坐到这已是极限,余下的路就该她自己走了。
下轿后,燕棠西站在路上等着后面的徐氏和燕棠宁,之后才跟着众人一起被领入乾安殿,依次入座。
广恩候府的位置在殿内中段,不靠着殿门,离主位也不算太近,吊在中间,不尴不尬的。
先帝上位时清剿了多数世家蛀虫,剩下的世家都是有点祖上荣光而撑到现在的,但也是就靠着这点荣光扒着权不肯放手。
广恩候府虽然是老牌世家,但嫡系一脉都落了下去,不然也轮不到燕谭山一个庶子撑门面。
旧的不愿放手,新的虎视眈眈,现在的大萧就是这么个情况。
乾安殿内众人皆已落座,只等着主家出场。
燕棠西端坐座上,但眼睛却在打量着殿内众人,她不常出门,幽都内却变化无常,有些人上次还在,但下一次见就见不到了。
还没等打量完,殿外当值的太监就尖着嗓音喊:“陛下驾到,长公主驾到,摄政王驾到。”
太监一连串的喊了三位,殿内众人听到声音后,纷纷恭敬起身,朝着三位来者方向跪身叩礼。
“参见陛下,长公主殿下,摄政王殿下,祝陛下,殿下万福金安。”
“平身。”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回荡殿内,这是当今圣上,辛成帝,如今才十四。
辛成帝说完后,跨着步子走上主位,身后跪着的众人来齐齐起身。
跟在辛成帝身后的长公主萧令安,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诸位不必拘礼,陛下今日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瞧瞧,都坐吧。”
又是一阵齐声应答后,殿内众人才重新落座。
殿内丝竹之音悠扬响起,舞姬们鱼贯而入,水袖飞舞。
前头的徐氏,似不经营与低处的梁家对过眼神,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到满意,随即高抬酒杯,心照不宣。
敬过梁夫人后,徐氏搁置酒杯,把心放回了肚子,燕棠宁惹下的祸事扰她良久,本以为燕谭山会因为这件事放弃这门亲事,到时她都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桩亲事。
毕竟是她先结交的人家,说不出个一二,到时还结下了梁子,幸而梁家公子什么都没说,大抵也算知分寸。
燕棠西瞧见徐氏的神色,似笑非笑的动了动唇。
她这位继母,可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般想着,燕棠西把目光移向身旁的燕棠宁,察觉到一旁目光,燕棠宁准备拿起酒杯的手一顿,酒水差点抖出来,见势,燕棠西出手替燕棠宁扶稳酒杯。
“三妹妹,小心。”
燕棠宁看着燕棠西,喉咙微微滚动,咽了咽口水,有些魂不守舍的点头。
“多谢大姐姐。”
燕棠西笑了笑,还未等再说些什么,上头却突兀的传来一句话,宛如一道霹雳,直接让燕棠西身体僵住,紧跟着前头的徐氏和梁夫人也变了脸色。
“皇,皇叔,朕瞧那边那位小姐,与你甚是相配。”此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辛成帝端着酒杯手指摇摇晃晃地指向燕棠西处,话说的含含糊糊,许是觉得自己说的不清楚,他又眯着眼前还多加了点描述:“就那位穿着烟绿褂子,头戴宝蓝孔雀吊钗的。”
场上穿烟绿褂子的人不在少数,可头戴宝蓝孔雀吊钗的仅有她燕棠西一人。
霎时间,殿内众人的目光就像被牵引着全部聚集在了燕棠西和萧谦身上。
燕棠西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嘴角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就那样凝固在脸上。
燕棠西心里暗骂:“草,这死皇帝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疯了吗!!!”她的手在袖中不自觉的攥紧,气的浑身都在微微颤动。
萧谦拧了拧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看着辛成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陛下喝醉了。”
辛成帝似是没察觉到萧谦的态度,摆了摆手,眼中却闪过执拗:“皇叔,朕没醉,朕清醒的很,朕瞧着那位小姐与皇叔相配的很,皇叔年岁大了,也该成亲了,庶祖母不整天也念叨皇叔的婚事吗,正巧今日朕就做个媒人给你谋一桩婚事。”
殿内一时间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声都能听清楚。
辛成帝多说一句,萧谦周身就冷一分,他面色沉的可怕。
待辛成帝说完,他起身走到殿中央,锦袍一撩,砰的一声,直直的跪了下去,看着坐在高位上的辛成帝,提高声量:“陛下醉了,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定夺,况且,我与陛下所指小姐素不相识,恐毁人误人一生,请陛下收回成命。”
缓过神,燕棠西深吸一口气,也紧跟着从席位上走出,双手抵住额头朝着辛成帝遥遥一跪:“陛下,臣女蒲柳之姿,实不配摄政王殿下相敬。”
辛成帝似要铁了心的指婚燕棠西和萧谦,他端坐高台,看着萧谦:“皇叔,您为大萧殚精竭虑多年,也该为自己终身大事考虑了。”
萧谦没说话,只是对辛成帝叩首,辛成帝看着底下的萧谦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手指搭在膝头不断的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