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烁知道自己的地位相对靠前,因为他有长相+厂长爸。但付衡似乎是领头羊,即便宋烁不愿意面对与承认这个事实,可付衡是独生子,他爸爸是开发商,连班主任在对待付衡时都会存在优待。付衡是天之骄子这件事并不是宋烁口是心非就能够撼动得了的,他嘴上不承认自己比付衡差,可心里却非常清楚彼此之间的悬殊差距。尤其是临近期末时,班里新转来了一个绰号叫“三金”的男生。3三金叫张鑫,这个绰号很显而易见。他是县内下头最远的那个乡镇转来的,原因是他在乡镇中心校排名第一,除了语文少3分外,其余科目都是满分,是特别引进重点来参与小升初提高升学率的。他被班主任领进班里的当天就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但不是因为他优秀的成绩,而是他奇怪的行为。三金有小儿麻痹症,说话的时候会面部抽搐,眨眼的频率也比正常人多好几倍。他个子奇矮,6年级的学生了,他却只有一米四的身高,皮肤黑得像是炭,四肢僵硬,走起路来如同关节破损骨质疏松的老人。在他没出现之前,班级第一是宋烁的位置,但期末前的摸底考试成绩一经发布,三金遥遥领先宋烁17分夺走了第一名的宝座,宋烁排行第二,导致原本是第三的付衡也被推到了第四名。这成为了宋烁对三金不满的唯一理由,他开始带头孤立坐在自己后排的三金,渐渐地,班上的同学也都加入了迫害的队伍。三金因小儿麻痹跑不起来,被众人嬉笑追打的时候总会笨拙地跌倒在地,有人将桶里的凉水浇到他的身上,然后集体大笑。三金对此充满了恐惧,总是惨叫、反抗,但得到是更加暴力的对待。宋烁原本对迫害三金的行为乐在其中,可付衡却说了句“你得感谢三金啊小宋,不是他,就是你了”。起初,宋烁没明白这话的含义,他以为付衡只是在开玩笑。然而,当他看到三金黝黑的皮肤、局促的眼神以及浓厚的乡音,他忽然意识到三金就是曾经的自己。在付衡眼中,宋烁始终都是那个村里来的土包子,是永远都得不到原住民发自内心的尊重的。可越是如此,宋烁反而越怕自己会沦落成下一个三金。他骨子里的不安无法自愈,更无法被消除,只能靠自己去寻找能够获得安全感的方式。那就是向付衡表决自己的忠心。他将对付衡的嫉妒、不满和厌恶都藏在了内心深处最隐蔽的角落,剩下的目的就只有从付衡的嘴里抢夺到象征利益的食物,哪怕,是残渣。“三金要是还在咱们班,小升初最后一次模拟考我肯定进不了前三。”当付衡这样说的时候,身边立刻有人提议道——“让三金滚出咱们班,让他滚回村子里。”说这话的是付衡的跟班,虽说他们在付衡身边的地位次于宋烁,可只要付衡愿意,他们随时都可以替代宋烁。而宋烁,想要成为付衡身边永远不会被换掉的存在。“让他参加不了考试不就行了?”宋烁说。付衡看向宋烁:“他告诉班主任怎么办?”“他不敢的。”宋烁非常肯定,“他害怕咱们,只要和他说好这件事,他肯定不会来抢风头。”付衡想了想,重新开口道:“我爸说了,这次我要是能恢复前三名的话,他会奖励我去香港玩一趟。”说到这里,付衡停顿片刻,然后抬眼看向宋烁笑了笑,“要是你能帮我这次,我会让我爸也算你一个,没几个钱的,他要是听到我想和你一起去,他肯定能同意出钱。”周围的几个跟班都向宋烁投来了羡慕的眼神,他们都觉得宋烁是最为靠近付衡的那个人,无论他们如何谄媚也得不到宋烁这样的待遇。原来,被付衡选择是一件充满了优越感的事情。宋烁开始享受起这种感觉,并当众承诺道:“放心吧,我肯定能让他考不成。”3天后,是小升初前的最后模拟考时间。考试当天,三金的座位是空的,班主任说他生病了来不了,坐在第三排的付衡回过头,对第五排的宋烁露出了满意的笑脸。宋烁在那一天特别开心,甚至为了也让付衡更开心,他故意答错了一道数学题,以此来最大限度地放水,好让付衡可以安稳地回归前三名的位置。一周后,模拟考成绩出了。付衡考了第二名,宋烁排名第四。他在付衡的面前表现出非常难过的样子,还说自己成绩考砸了,他爸肯定会大发雷霆。付衡却很高兴,他根本不在意宋烁是用什么方式让三金缺考的,他也懒得问,只是邀请宋烁道:“中学咱们还一个班吧,我和我爸说一声,他会想办法。”宋烁感受到付衡碾压式的俯视,以至于他那别扭的自尊心总是试图挣扎:“我和我爸说也行的,他也能——”“但你不是没上你爸这边的户口吗?”付衡露出同情的表情,“你和你妈现在住的地方只是小学的学区房,中学那边要看户口本的,就算你爸现在给你办到他的户口上也得需要时间吧?”“他是厂长,他能行——”付衡再一次打断他:“不就是罐头厂的厂长嘛,好像还是个乡镇的,未必能像我爸一样和县里的那些人说上话吧?反正你就听我的,咱俩就在一个班,相互都有照应。”宋烁不再多说,他的看法在付衡眼中,根本就不重要。上课铃声响起,付衡起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转身对宋烁说道:“再过一个假期咱们就是中学生了,有你和我一起的话,中学肯定比现在更有意思。”付衡认为的有趣,对其他人来说,却是地狱。:()无尽冬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