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许纵承不带任何感情地摁了下屏幕。侧脸利落分明。“……”祁稚声音有些闷,“你又手滑了?”许纵承手很快收回,开车时认真而专注,听到祁稚这话,先是顿了下,然后轻描淡写开口:“不是。”祁稚兴趣被调动,整张脸看上去比刚才兴奋一点,但仍是一副不太开心模样:“那为什么忽然换台?”“……”许纵承似乎不想多说,或者就连他自己,都不想揣度自己行为。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悲伤”两个字,就想换台。可能是身边那位爱笑的,不知怎么,不笑了,他居然有点想,让她能开心一点。“想换就换了。”他一副理所当然样子。祁稚哦了一声,表达她看法:“其实我挺想听刚刚那个悲伤故事的。”许纵承朝她投来一个眼神,依旧淡,看不出情绪。祁稚接着道:“我想知道,是她那个故事更让人烦恼,还是我现在比较烦恼。”说完,她看向许纵承,希望他能理解她意思,顺带问一下她烦恼。就算不能解决,但也让她觉得受到了安慰。她眼神含着期待,恰好,前方是红绿灯。车停下。两人眼神交汇短暂一秒。。……“……”许纵承摁了下车载广播,把刚刚那个频道栏目调回来。祁稚抿了下嘴,谁!说!我想听那个栏目了!我!只是想让你!问!我的悲伤啊!哦,她刚刚确实说了。但那!只是个引子!啊!祁稚无言。广播女声依旧温柔地,安静地,讲着那个悲伤故事。大概讲了两分钟。讲完后,祁稚一脸黑线。垂着眸,眼睫搭着,嘴巴看上去没什么颜色,紧紧抿着。“……”许纵承声音在悲伤故事结束五分钟以后响起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谁更烦恼?”祁稚默默扶了下额头,他还!真问啊!“……”祁稚干巴巴道:“广播那个故事更烦恼吧,”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为什么许纵承可以看上去,这么漫不经心。就好像,她的烦恼,在他眼里,一无是处。似乎是在憋着股劲,她又补了句:“我都快听哭了。”安静十几秒。没人说话。祁稚笑一声:“也没有听哭,我瞎说的。”“是什么?”许纵承不轻不重地问。祁稚啊了一声。“你的烦恼,是什么?”又在一个红绿灯面前停下。许纵承偏头朝祁稚看过来。手放在方向盘,看上去有些懒散。车窗外仍是灰色,天空比之前还要暗一些。雨势似乎变小一些,轻轻打在车窗,又顺着车窗流下来。气氛瞬间变得与之前不同。仿佛有一些别的东西,在两人之间传递。刹那间,只听得到浅浅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其他车鸣笛声音,短促,但令人清醒。祁稚在车鸣笛声中变得清醒,但又在清醒中沉沦。像是被惊喜砸中,她笑了声,声音似乎带着点暧昧缠绵:“我的烦恼是,”她顿了下,语气中带着的旖旎无所遁形,像一道薄雾,在密闭车里蔓延开来。以至,气氛被推向旖旎最高潮。“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22空气似乎缄默了好一会。“下次见面?”许纵承若有所思,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只是在简单重复这四个字。他反应尚且还在祁稚意料之中,祁稚嗯了声,开玩笑道:“你不会要说,下次见面得等到我生病,我才能去医院,我们才能见上一面吧?”“……”许纵承眉眼舒展,淡漠情绪稍减,说:“不用你生病。”也不希望你生病。祁稚闻言,眉目染上笑意:“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医院找你?”她顿一下,“还是说,什么时候都可以?”车驶进逢青路。路边景物商铺,以及路况,都变得无比熟悉。许纵承扫了眼前方,南大校门赫然出现在他视野。“我管不着。”他语气似乎有点无可奈何。但祁稚把它解读为于心不忍,以及,没有办法拒绝她。“你明天上班吗?”许纵承嗯了声:“明天会有几台手术。”祁稚语气惊讶:“几台?那得做几个小时?”许纵承不假思索道:“十几个小时。”祁稚抿了下嘴,觉得她有些于心不忍了。“你会不会很累?”她问。“习惯了,”许纵承把车停到逢青路旁,“也就还好。”祁稚说:“当医生好辛苦哦,你是怎么想到,要去当医生的?”好几秒,许纵承都没说话。他想了想,说:“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