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酒楼厢房内暖炉生烟,熏香缭绕于紫檀木桌前,酒气浓浓,引出几分温热的微醺。
秦萝端端正正坐在桌前,如同一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脊背挺得笔直。
秦止面色沉沉,吃了口桌上放着的小点心。
――她爹酒量极度差劲,听说是个一杯倒。
秦楼双手环抱胸前,凤眼微垂,任由眼睫覆下一片沉甸甸的阴影,看不清神色。
谢寻非倒是一切如常,因为心情不错,嘴角噙了再明显不过的笑:“我听说白色的糕点名为‘织锦’,入口松软甜糯,是凉州风评极佳的小食。前辈若是喜爱点心,不妨尝一尝它。”
祖宗g,你可少说两句吧。
一旁的江星燃忍不住低头扶额,目光一动,落在谢寻非脖子上的大片雪白上。
不止脖子,这位牛人就连露出来的手掌、手腕甚至耳朵,全都缠着清一色的绷带。
整个就一浑身僵硬的绷带人,由于医修“千万不能做任何肢体动作”的嘱咐,如今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谢寻非,你好牛。
三天之前,这小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向秦萝表明了心迹。小姑娘呆呆愣住几个瞬息,居然也不顾剑圣“咯哒咔哒”的土拨鼠叫,腾地一下跳起来,将谢寻非一把抱住。
还开开心心说了句“我也喜欢你”。
然后谢寻非就被秦止秦楼拉去决斗了。
决斗场所是由江逢月速速展开的一方小天地,那两个剑修急得红了眼,万幸她还保留着理智――
毕竟离恨山中修士众多,且有不少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兽,倘若被剑气所伤,未免太过无辜。
江星燃亲眼见到,他的这位曾祖宗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笑,笑容灿烂慈爱之程度,让他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总而言之,谢寻非与秦止秦楼在小天地里打了一天一夜。
父子两人好在没彻底疯掉,脑子里残存着几分生而为人的良知,决斗时分别把修为压到与谢寻非相似的境界,拿起剑就是狂劈。
一个是闻名天下的正道第一人,另一个是拥有两世记忆、前世魔族领袖今生惊才绝艳的天才剑修,即便压制修为,剑术、身法与战斗经验也早就深入骨髓,远远超出年纪轻轻的谢寻非。
江星燃很认真地思考过,像这种车轮战,他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下来。
偏偏谢寻非撑了一天一夜,其间丝毫没乱阵脚。
他的脑回路简直神奇,不但无比张扬地向秦萝告了白,后来被拉去决斗,居然一直温驯又顺从,唇边时时刻刻挂着笑,开始之前,还很有礼貌很讲规矩地鞠了一躬。
不愧是他,真的很牛。
在被打死之前,这小子被江逢月和秦萝保了下来。当时的小姑娘满眼通红,她爹她哥纵使有满肚子怨气,见到这副模样,只能唯唯诺诺纷纷收手。
然后就是整整两天两夜的疗伤和静养。等谢寻非终于好上一些,大家一起来到这个酒楼。
江星燃回忆完毕,默默又看一眼谢寻非。
他被安排在距离秦萝最远的位置,左边坐着秦止,右边则是秦楼,虽然满身绷带,却一点没有病号的颓废疲惫,眉眼稍弯,拽得不行。
“哼。”
秦止发出一道冷冷气音,把桌上白色的糕点塞进口中:“我在决斗中惨败若是,定不会有闲心去留意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