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手机。”
少年的语气其实很正常,听不出什么异样。
但话题却并没能如舒白秋所想,迅速地被揭过去。
傅斯岸沉默了一秒,看着他,又问。
“为什么没有?”
舒白秋垂下视线,过分纤瘦的后颈微微显露出来,在窗外日光的照映下白得晃眼。
“因为我不会用。”
他小声的,保证似地回答。
“我不会拿手机的,请先生放心。”
周遭安静下来,舒白秋低着头,并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令人满意。
垂低的视野中,面前的男人还穿着和昨天类似的浅色长风衣,那冷调的白色却已经很难再给人错认的安全感。
短暂的相处中,这位新任的买主并不会大吼大叫,也没有喝骂动手。
他常常神情很淡,却似乎总能将许多事轻易看穿。
舒白秋并不想被对方发现,他有点怕男人会像昨天那样提出条件,一定要他讲。
讲出来,舒白秋害怕还会被那样对待。
在过去的几任收养人那里,舒白秋从来没有被允许过使用手机。
他总被看管得尤为严格,唯一拿到过手机的那次,还是舒白秋趁人不注意悄悄去碰,想要偷偷报警。
可是那次的无人注意,不过是故意设下的精心圈套。
舒白秋的电话还没拨通,就被人当场发现。
那时舒白秋的腿上有擦伤,伤口还没好,揭穿他的人冷笑着将手机摔在他眼前,将一切砸得粉碎。
少年也被抓着头发,摔掼在地,尚未愈合的伤口重重擦在糙硬的地面。
酷夏,滚烫的水泥地上印出了长长的血痕。
舒白秋的两条腿,膝盖以下,都被拖得血肉模糊。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那次受伤,直接让舒白秋反复高烧了十几天。
足足两个月之后,他才能重新走路。
所以舒白秋不敢让伤口被人发现,也不敢接任何有通讯功能的物件。
他更希望不被任何人关注到,自己一个人消失不见。
温煦的日光里,舒白秋垂眸等待着对方的反应,像等待一场时常发生的宣判。
只是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意料之外地没有追问。
“备车,准备去医院。”
傅斯岸甚至转过了头去,在对走过来的罗绒说话。
说完之后,傅斯岸才回头,和舒白秋道。
“去书房挑两本书带上,今天还要输一天液。”
舒白秋迟一拍地眨了眨眼,在日光中抬起头来。
他看见傅斯岸依旧是那种淡然斯文的神色,拿来的平板也被男人收在了怀里,并没有递过来的意思,想来是对方要自己用。
而不是拿来试探他。
舒白秋很轻地松了口气,和煦的阳光好像终于给他苍白的面容染上了一点暖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