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打你?打你哪了?”
她眼泪又下来了:“脸。爸爸你看我的耳朵,就是被他一巴掌扇的——他力气那么大,我新买的钻石耳坠都被扇飞了,你看看,我耳朵上的血还没擦干净呢。我和他扯上过节是因为他老婆,他老婆是个小贱人,跟我讪脸;他替他老婆出头,居然对我一个小女子出手。”
黄钰清凑近瞧了瞧女儿的耳垂,见耳洞处果然有一抹干掉的血迹,登时又急又气,恨不得把陆清昶抓过来徒手撕巴了。女人之间的矛盾,再怎样也不能打他的宝贝女儿啊!况且他老婆怎么能跟自己的掌上明珠相提并论?
“别哭,爸爸这回必须给你出这口气!现在不是他在关外天高皇帝远撒野的时候了,他有兵,难道老子没有徒弟门生吗?等着吧他!”
经过了一番联络打听后黄钰清得知了陆清昶在天津有一栋房子,虽然在租界里,但租界巡捕房的华人探长刚好是他的老相识,平日里也没少收他的好处。他不能直接冲去北平宰了陆清昶,在天津搞搞破坏还是可以的!
于是就有了那一场大火。
陆清昶将情况讲明后,唐瑞雪托着腮微微抿着嘴,看着似乎是个略有些忧虑的神情,“你——”
陆清昶摆摆手打断了她:“不要担心,这不干你的事,你差点被挠花脸我都没说什么,那个老东西还给他闺女出起头了?除非我今天是暴毙死了,不然谁也别想你去赔礼道歉!”
唐瑞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谁说我要赔礼道歉了?”
“我是说这件事你不能这样算了。他们有流氓混混可以使唤着捣乱,难道你没有兵吗?和他们打,打到服为止!”
此言一出三位团长互相交换了眼神,一时间都有点呆住了。扪心自问,唐瑞雪说的和他们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三人都是行伍出身,其中脾气最好最文腼的梅卿在必要时也比一般的暴脾气汉子更凶神恶煞——可是,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不做贤妻模样宣扬以和为贵也就罢了,哪有这样咬牙切齿给丈夫拱火的乖戾太太?
陆清昶也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要劝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唐瑞雪心中自有一番考量,对于黄小姐本人她已经没什么意见;脑子里除了浆糊就是男人的娇娇女性什么年头都有,偶尔倒霉撞上了也就算自己不走运。
黄小姐让她挂了彩,她也没轻饶了黄小姐的脸蛋,事情到这里本就可以结束——可黄小姐之父真是讨厌极了,一副流氓地头蛇的做派,报仇也报的不光明正大。杀杀大混混的威风出一口气是其一,顺带解决陆清昶最近的烦恼是其二
但在还没有眉目之前,她并不打算当着三位团长的面讲自己的算计,于是先招呼团长们吃饺子喝酒。
团长们咂摸着唐瑞雪斟的杜康,忽然三胞胎似的心有灵犀了,一致暗暗感慨着军座家有悍妻。
陆清昶则去拿电话听筒隔空排兵布阵,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烧了黄钰清在北平的房子。
黄胜男发现,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
最开始父亲派手下人烧了陆清昶在天津的一所小洋楼,让那个混蛋小子损失些钱、知道知道自家的厉害,她觉得这就可以了。哪知陆清昶立刻做出反击,居然心狠手辣地把父亲在北平置下的两所小楼全烧了,屋里的贵重红木家具全化成了灰,房子前院的草坪成了焦土,雪白楼房架子乌漆麻黑。
父亲当然是暴怒。
见父亲气得在家里饭也不吃只背着手四处乱走,明显是还要再战。黄胜男隐隐觉得,自己这回是闯祸了。
这位黄胜男黄小姐,可以说是一位女性的纨绔子弟。
在她出生之时她的父亲就已经是一名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母亲是黄钰清的八姨太,福薄走得早,但没影响她从小拥有两个保姆且锦衣玉食。大点她进入学费昂贵的贵族女中念书,毕业后不愿意再念大学——主要是成绩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