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宝迟来的服软无用,季蘅留她看家,最后择了沉心静气的红枭相陪。
秋高气爽,好心情似乘着风,融入无穷无尽的茫茫山色中。
那层林尽染的群山,立于巍巍山巅之上的峰丛,一草一木,一石一水,季蘅看什么都欢喜。
穿越后,她虽尽力融合,仍察觉到自己是不一样的,与这个时代显得格格不入,无论思想、习惯生活方式……
只有在这远离尘世、鬼斧神工的大自然里,她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譬如眼前这抹深深浅浅的枫林,很容易叫人想起老家院子里那一株,春去秋来,相隔千年,却没有太大的差别。
善印瞧那兴奋劲儿,免不得笑道:“你倒是真来看景的,几丛丑石头也能叫你兴致勃勃?”
山腰上有座西王母的祠宫,此行便是陪善印过来祈福,求的无非男女相及、子嗣绵延和长寿健康。
季蘅并不多迷信,但耳濡目染久了,也开始心存敬畏,正好长时间没出门,想着也来拜一拜,不求灵验,但求心安。她晃了晃刚在路边捡的一条修长光秃的树枝,念道:“这就叫,原天地之美,达万物之理。①”
“少跟我诌些没用的。都是快及笄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少教的稚童?什么都乱捡,脏不脏啊?”善印笑嗔,不忘说起正事,“别再闹了,偷偷告诉你,这里求姻缘特别灵。”
季蘅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你不都和高柔订亲了吗,还求哪个的姻缘?”
不知是走累了,还是被她气得够呛,善印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缓了缓,大声斥道:“我求什么姻缘,你这小混帐求!”
“其实,我更想求财。”
“真叫你掉进钱眼里了?往后就抱着那金锭银锭的浑过一辈子吧!”
“这就是善印你没想通了,若是都求姻缘,单我一人求财,西王母她老人家定会把我记下,记得牢牢的。你刚才的祝福我收下了。”
季蘅得意笑了笑,那样美丽的容貌,那样生机盎然的姿态,好似春日映在水天边的灿金朝霞。
直到拜神的那瞬间,她捻香低颡,再找不见方才半分嬉皮笑脸,顿时显得很谨慎,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咽喉。
满脑子都是“活久一些”与“顺利回家”的碎碎念,倒也忘记关心什么钱不钱的。
两位诚心拜完后,又撇下侍从,携手去往后山转了转,听说附近的山茶开得甚旺。
“还是山里好,冬无严寒,夏无酷暑,与世隔绝,更少了许多烦恼。”
“白天倒还好,我就怕这夜里,窜出什么豺狼虎豹。”善印说,“方才不知什么玩意忽然啼叫了声,像小孩子扯着嗓子哭似的。听多了我发怵。”
“若叫我一个人长久住下去也不行,箪食豆羹,喂马劈柴,没几天就闹着要回家了。”季蘅也很坦诚,她到底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那种枕石漱流的清贫生活过上一日两日也罢,时间长了,自己必定受不住;说着说着,转眼又瞧见样稀罕的,“诶,这对并蒂长得甚好。”
善印正欲应答,她的贴身丫鬟竹晴不知何时疾步过来了。
“娘子!”
“出什么事了?”
竹晴满脸喜悦,贴在她耳边,说了句小话。
见两人仍止步原地,走在前面的季蘅不由回头问:“怎么?”
善印眉目流转,竟添上一抹羞色。
竹晴笑了笑,得到自家娘子的首肯后,才答:“当是这样巧,高郎君今日也在这边游玩,想偷偷与我家娘子见一面。”
下个月两人就要成亲了,按说不该轻易私会的,可男女情好,总是抑制不住的。
季蘅了然,只说:“去吧,我待会儿在山下等你。”
“嗯,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