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巧道:“并不是多难得的活。最开始就是柴火丫头,后来在灶上给厨娘打下手,帮着后院伺候的姐姐们跑跑腿。再后来长大了,就进内院学着针线洒扫。再后来,当了几年提织。”
“提织?”
秦巧解释道:“就是在主家的织房给织娘帮衬。”
说来,若是主家不出事,以她当提织的日子,今年也是要升做织娘的。
一说织娘,阮氏便有几分懂了。
“前些年,朝廷让咱们满井村改稻种桑,养蚕出丝,做洋人的生意呢。那时候,织坊跟山里的春笋似的,一顶顶往上冒。可惜咱们村里都是庄稼人,没几个女子懂得什么织机。”
小姑子要是懂织娘的活计,那可是了不得的本事。
说不得,她一个人便能养活了家,自己往后也不用再被逼着做那档子事情。
阮氏越想越觉得有盼头,连水都顾不得打,调转了向,就往保长家去。
“二娘,咱们村里只有保长家的水仙会织布,他家有一架老大的织机,放织机的地方比我住的地方还大。水仙每天都在织布,保长媳妇说了,她家水仙每出一匹送到县里,能挣一两银子呢。”
秦巧被她扯得踉跄,只好随着她走动。
路上早有走动的村里人,瞧着她们二人,投以好奇的目光,秦巧无法拦住阮氏的走势,只好无奈地客套一笑,算作打招呼。
与此同时,也在想:满井村是福州偏远的小村子,能有一架织机,还有颇通其中技艺的织娘,倒也厉害。
寻常织娘,织一匹宽二尺二,长四丈的布,一日便可成。
技艺熟稔的老道织娘,一日能织一匹半,更甚三日织出五匹也是有的。
一匹卖的一两,刨去生料,一日便有二三百铜子的纯利。
这还是寻常品质的土布匹。
若是能织出散光绫,费些日子,生料贵些,但是卖时可达万钱呢。
这是她做历时最长的一份工,心里盘算的东西自然细致一些。
等到了保长家,阮氏噼里啪啦一顿说明白,保长媳妇的脸色飞快地变了一下。
她瞅一眼秦巧,秦巧客气地笑笑,只说叨扰。
“织机可是金贵东西,从翠鸣运河上运回来,花了海天的银钱。你们空口白牙就说自己会,还想着上手使唤使唤,这要是破了损了,我可交代不的。”
这便是不甚委婉的拒接了。
秦巧本也是好奇,并不是真想要用,她是织坊出来的,最清楚织娘对吃饭家伙什的在意,于是便想走。
奈何阮氏哪里甘心放了这么好的挣钱点子,说了好些哀求的话,就差跪在地上求保长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