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裴易清抬起头来,一脸财迷的微笑,“有订单。”周游愣了愣,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和裴易清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自然也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这人从高中开始就不在意成绩不在意感情生活,一副不沾染尘世的样子。和他们俗人唯一有共鸣的地方,便是很喜欢赚钱。从高中开始便接兼职,大学时间充足之后更是开始尝试创业。早些年间为了赚钱基本上是不眠不休,到现在终于没那么痴狂,开了个店子即使亏本了也乐乐呵呵的。如果不是他知道裴易清的家庭情况,他都以为对方前几年都在还外债。“这几张拍得都还不错,”裴易清选了几张照片出来,“有一张都可以当作首页宣传图了。”“开玩笑,这么多年摄影白学的?”周游得瑟了几句。裴易清扬起嘴角笑了笑,随即有些好奇这台设备,拿着摄像机研究了一会儿按钮,学着周游的手势按下了拍摄键。咔嚓一声,路皆把地下室拍了下来。这里白天也就比晚上亮堂一点点,是开了闪光灯都看不太清晰的程度。他随意地看了看,便把照片发了过去。很快,队内的大牛就发来一条语音:“我操,你还真他妈住地下室了啊?”路皆从地上站起来,他一晚上没睡觉,起来的时候眼前整片都是晕的。他揉了揉眼睛,按下语音键又松开,打字过去:[嗯]大牛:“你睡我这儿呗,又不是没地儿给你睡。”路皆:[你是说和你以及你的女朋友睡在一起吗?][我怕我哪天长针眼。]大牛的声音带着些笑意:“操啊你个死基佬,老子还没歧视你呢!”这句语音播完又弹了一条过来:“我去催催帽子,让他去问昨天的商演什么时候给钱。你妈的这群资本不催不给钱,把我们当公益组织了。”路皆没有回复,将手机放在一边。其实他们昨天的活动也算不上什么商演,商业广场近些年的生意不景气,想找个唱歌的又请不起太大的咖,所以便找上了他们乐队。给的钱也少,匀下每个人也就不到三千块钱。他其实不喜欢参加这些演出,他们乐队的个人风格太重,为了让普罗大众喜欢,商场规定他们只能翻唱流行歌。一想起大牛满胳膊花臂上台唱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路皆隔夜饭都快吐出来。想到这里,他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吃饭。他把彻夜写出来的谱子收好,顺便将自己身上的灰尘扑干净——其实这个地下室还算干净,几乎没有什么灰尘,可是路皆总是有一种浑身邋里邋遢的感觉。这并不太好受。他起身拿着手机准备出门,他刚刚在地图上粗略地看了一会儿,发现附近有一家农贸市场,可以买点吃的顺便添置一点家具。当然,家具指的是拆线板和灯泡。出门的时候路皆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瓷碗,其实昨天他就发现了,只不过没在意。晚上有流浪猫狗过来吃,吵得他一晚上心里乱糟糟的。现在碗里又多了点香蕉。“有病。”路皆刚想踢翻,又刹住了脚步,把碗放在离地下室门口远一点的地方。他双手插兜低头朝着农贸市场走去,一路上有不少人都朝他看过来。不知道是因为他没洗脸,还是因为他那夺眼的蓝毛。其实这头蓝毛是有一天和贾惟玩游戏输了之后的赌注,他染完觉得这个颜色比较适合自己,便没有再染回来路皆吐出一口气,白雾顺着他的下颌飘到身后。改天一定把它染回来。他在农贸市场逛了半天,和老板讨价还价地买了些插线板和热得快,还有灯泡。回去的路上突然犯了路痴,绕了半个多小时才从天桥下面找着回地下室的路。下面坐着算命的半仙儿,一看到他过来便指着说:“蓝毛儿!”路皆停下脚步望过去,说:“我今天没钱算命。”“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之前给钱算过一样,”半仙儿吹了吹自己的胡子,见路皆的脸色,皱眉说,“我看你眉宇之间有愁色,看来是生活发生巨大变故了啊。”“我现在就差把我想打人写在脸上,”路皆毫不客气地说,“原来只是有愁色吗?”“不算算?”话还没说完,寒风吹过,半仙儿咳了半天。他这种咳法几乎是快把肺,不,应该是把身体里全部器官都要咳出来。因为咳嗽剧烈,五官扭曲的样子简直和刚刚那个飘飘欲仙的神棍截然不同。而路皆也似乎是习惯了他这突然的犯病,他以前经常会在这一块找灵感,半年之前就和这个半仙儿认识了。当时他和贾惟算了一卦,得出来的结果神神叨叨地他忘记了词儿,反正就不是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