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柔侧眸,便听裴寂问:“今日还能教我暗器吗?”
裴寂是个很渴望学习,并擅长学习的人。
这些时日除去做伴读听讲,私下会缠着她学骑马、暗器。
今日刚入猎场,皇帝吩咐休整,明日正式开始进入春猎,沈元柔本以为他会去休息,可裴寂这孩子像是闲不住一般,期盼着她的回答。
“今日无事,”沈元柔看着他,“但你不要同尚家公子出去吗?”
寻常春猎,世家公子都聚在一起。
裴寂摇头:“我更想学暗器。”
于是沈元柔翻手,立于一旁的月痕便将银针放置在她的掌心。
随着她走近,裴寂一颗心变得轰隆急切起来。
然沈元柔面色如常,屏退众人后演示给他看。
在她指尖发力将银针震出后,银白的光竟斜着穿透了有些厚度的棋盘,最终钉在角落。
“看清楚了吗?”沈元柔抬眼看他。
暗器要的,是快准狠,她已经尽可能放慢速度了。
然在她回眸,看到的却是怔愣的裴寂——他的眸光就这样不加掩饰,直直地看着她,许久才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没有,”裴寂真诚地道,“再来一次吧义母。”
沈元柔随手扯下一片叶子:“摘叶飞花,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没有锋利的东西,在外面时,树叶也可以替代。”
她的指节修长有力,原本柔弱的叶片,在沈元柔的手中化为伤人的利器,随着她弹指的动作,伴随着一声脆响,定在银针旁。
“这下可看清了?”沈元柔问他。
裴寂点头,学着她的样子夹起银针,当然,效果并没有沈元柔那般,在触碰到目标后,银针便无力地落地。
他抿了抿唇,却听沈元柔道:“很不错。”
裴寂微顿,看着沈元柔唇角勾起的细微弧度,听她纯粹的夸奖他:“很厉害了,下面可以尝试一下腕力。”
“义母,”他空空地咽了一下,还是问,“您,不嫌弃我学得慢吗?”
学得慢?
沈元柔扬起一侧眉头,这孩子兴许是对学得慢有什么误解。
“欲速则不达。”在将银针交付于他时,沈元柔温和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作为练习的第三次,能达成这样的结果很不错了。
沈元柔这些时日几乎卷宗不离手,即便如今来春猎场上,还依旧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处理。
在她摊开纸张后,便陷入了繁重的公务中。
耳畔是笔墨的沙沙声,今日阳光正好,逆着光,她的剪影沉稳深邃,却又遥不可及。
裴寂闻到属于她的,浓而又浓的沉香味。
沈元柔的存在感那样强,裴寂的心思不由得又飘到她的身上。
其实那些女子都很好,可若是将那些女子都拿来同她比较,便瞬间又什么都不是了。
温和成熟的年长者,总是游刃有余、面面俱到。